我是陛下心头宠+番外(121)
蔺衡向来情绪不大外露,平日里再怎么气恼,不过脸色难看点,说话尖锐些。
如这般直接上手揍人的行为,委实少见。
纪怀尘挨了一记砸也懵了,他缄默半晌,看看昏迷不醒的廉溪琢,再看看坐上首的国君大人。终是悻悻起身,挪到床榻边给昏睡的那个替换绢帕降高热去了。
其实御医送来的温热药物都给小舅舅用过,只是大冬日里受了凉,气门紧闭。因而这低烧不褪,总消耗着自身的抵抗力。
加之廉溪琢爱酒,每每上勾栏歌坊必要喝尽兴。那副看似强健的身子骨,早已拖沓的虚弱不堪。
“.................子敛。”
一声无力轻唤陡然打破了君臣间的胶着氛围。
蔺衡率先望过去,迎目便见爱将呆呆怔住的动作,以及一双猩红的眼眸。
子敛是纪怀尘的字。
老将军在世时曾不止一次的调笑过他,‘敛’乃收敛、约束,成日同廉溪琢追猫逗狗,嬉笑打闹,哪有半分将相之才的沉稳样子。
而后来他当真成了威震一方的中央将军,首领十万大军,所向披靡,令敌军闻风丧胆。
却从此无人再唤他的字,亦无人记起,他原来是个和廉溪琢一样倜傥不羁的少年。
缄默片刻,终是蔺衡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纪怀尘抿唇不答,或者说他是有意在抗拒这个话题。就算此刻廉大学士听不到,他那番深压住的心里话也难就此说出口。
“好,我们换种方式。”蔺衡懒得打迂回仗,掰过爱将肩头强迫他直视自己。“你希望孤怎样帮你?”
“陛下,臣希望您能顾全隅清,保他平安一世,无忧至死。”
“孤做不到。”
蔺衡拒绝的很是强硬,强硬过后又无奈的黯下眸光。
“廉溪琢的症结并不在此,就算孤能给他安逸享乐的生活,让他揣着大学士和王爷的身份摆谱,可他内心仍旧是孤独落寞的。”
“怀尘,他自幼失怙,受了无尽心酸与委屈。如果连你都还要给他苦吃,那他就真的没指望了。”
纪怀尘一阵哑然,气氛便就此静谧下来。
窗椽紧闭。
没人开口说话的屋子闷得令人难受。
蔺衡到最后实在是呆不住了,迈步向外走的同时颓然道:“倘如你意已决,孤便不再劝。只是趁现在局面还好,找个时间把话说清楚。”
“切记委婉些,十几年的漫长等待,总别叫他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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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合宫出来,蔺衡的心情也变得怅然起来。
老实说,他有一瞬的庆幸。
庆幸慕裎和自己的相遇相知,终不似纪怀尘与廉溪琢,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彼此折磨。
同时他又为这种想法而觉得惭愧。
试问世间谁不想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偏偏他们一个出生将门,势必要为稳固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一个沾故皇亲,注定要在趋横的官场折转起伏。
如果可以,蔺衡宁愿放他们归隐山林。从此没有将军和王爷,只有一对晨耕暮炊、悠闲渔野的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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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大人万万没料到,这份对爱而不得的叹息扼腕竟会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
也就是蔺衡终于摆脱司锦局掌事的啰嗦,回到长明殿的时候。
步子尚未踏进寝殿,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悦耳笑声,还有席裹全身,暖若春潮的热气。
蔺衡是不用地龙的,不过慕裎搬来长住,怕人大冬日里冷着又勾起寒疾。于是他晨起便吩咐宫人将地龙烧起来,供着暖给小祖宗好生养病。
“聊什么呢,笑的这样高兴?”
若换做以前,唤月和风旸在蔺衡面前必然束手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如今两个小崽子学乖了,知道陛下在自家主子面前脾气极好,因此也不似见着活阎王了。
“回陛下的话,殿下在同奴说花灯呢。那高头大马底下坠着铃铛,会自个儿走起来,铃铛还一摇一响的,是不是真的呀?”
唤月扬着小脑袋咧嘴,遭热气熏红的脸蛋活像个山楂果子,看得蔺衡不禁莞尔。
他走近到慕裎跟前,挪开那叠吃剩的糯米糖糕先探了探口风。“听尚膳房的宫人说你晚膳没用几筷子,可是菜式做的不合胃口?”
“还行罢。”
慕裎咬着甜板栗,侧目睨他的神情说不出来的娇俏。
“起来,让你坐了?”
蔺衡简直苦笑不得:“哪就这么大气性?”
这说的还是皇帝陛下出门前的事儿。
原本昨日连洗漱到宵夜折腾到天快亮才歇息,不成想刚眯了半个时辰又被叫起来喝药。
闹觉不说,还得喝苦得作呕的汤汁,他当然不想给那个狗皇帝好脸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