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颂部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越戟这一箭让人胆寒。
“颂部王子,我与你好好说话,你却要动武,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些?”柏砚倒打一耙,颂部受了伤还被他一顿数落,当即就要抬手指挥北狄人攻城。
却不料越戟又抬手,只是这一次被柏砚轻轻按下。
“你到底什么意思?!”颂部被柏砚搅得眸子赤红,而且越戟的存在就是个隐患,防不住什么时候给他一箭封喉。
柏砚这一次没有再讽斥,直言道,“我要与你谈谈。”
“是与你,你可以带些人,我只带越戟一人。”柏砚指了指身边的少年,颂部皱眉,“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北狄王的人就要赶来了,我觉得你应当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柏砚话里有话,颂部身边的人催促他开战,不要与柏砚继续交锋。
但是柏砚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又点了一把火,“你们想要赶在北狄王的人到之前攻下贵溪府,能有几分把握?”
他嗤了声,“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待你大军入城的时候,想必也是北狄王取你项上人头的时候。”
颂部沉默了。
他身边的人犹在提醒他不要中圈套,但是柏砚冷眼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终于,颂部抬手,“回营。”
柏砚袖下的拳头微松。
城下乌泱泱的北狄蛮子尽数退去,只留下三十来个人,都是颂部的亲兵。
城墙上的将士们长长松了一口气,手心都出汗了。
谢屏却借机窜到柏砚身边,“大人,北狄王派人来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头雾水,就连几日前出去探听消息的越戟是何时回来的,他都没发现,这会儿旁观了柏砚一人说退千人的景象,他还有些懵。
但是下一刻听了柏砚的话,他险些跳起来。
因为柏砚淡淡道:“北狄王并未派人来,那盖了打印的纸是我模仿北狄文字写的,大印……是越戟用萝卜刻的。”
天知道他们主仆二人为了找到一个能刻印的萝卜费了多大的力气。
“所以……”
谢屏头皮都要炸开了。
“空城计而已。”柏砚面无表情。
谢屏已经不会说话了,空城计……而已!
大哥,您还真敢!!
谢屏方才脑补了无数可能,可是万万没想到柏砚摆了一出空城计,他那信口开河的模样,稳如泰山的模样……
“唉,那现在怎么办?”谢屏怀疑人生,“接下来你这空城计还要怎么唱?”
一想到城下敌人密密麻麻严阵以待,柏砚在这边却还忽悠人,谢屏就有点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冲动。
“见机行事。”柏砚神神叨叨丢下这四个字,就带着越戟下了城墙。
贵溪府紧闭的城门慢慢打开,柏砚果然“很守信”,只带着越戟就出了城门。
谢屏站在城墙上,想起某人的威胁,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孽,现在被迫要“保护”柏砚的安危。
他腹诽不已:柏大人还需要保护么?该被保护是其他的人吧!
柏砚带着越戟出去,颂部仍在马上,分明对方人多势众,背后还有万人,但是柏砚越是处在弱势时越是淡定,而且越戟手里连弓箭都没有。
“现在可以说了吧?”颂部再如何骁勇,也不过是一个未及冠的年轻人。
他也不是毫无怀疑,但是奈何柏砚实在是太淡定了,而且巧合的是,他这多日与萧九秦斗来斗去,之前留在王城的探子早就失联了。
所以一时间,他的确不敢确定北狄王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还派人来夺他的兵权。
比起攻下一个可有可无的贵溪府,他手里的兵权才是重中之重。
颂部心中情绪难言,柏砚却荡涤了所有后顾之忧,极其自然开口:“颂部王子殚精竭虑谋划至今日,想必也不是为北狄吧……”
“你想说什么?”
“颂部王子想要攻下大梁,还想称王……我说得可对?”
颂部脸色微变。
柏砚继续道:“但是你也发现了,只为攻下一个贵溪府你就已经左右支绌,更别说直入郢都,你一开始谋划的已经是泡影了,如今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
“将北狄王取而代之。”
柏砚话音未落,颂部就打断他,“你不要胡说八道。”
“究竟是胡说八道还是言之有物,颂部王子心中清楚……”柏砚话头一转,继续道:“而且已经到了这份上,你我二人坦诚些不好么?”
“谁愿意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不都是为名为利么?”柏砚故作轻松,“你想攻破大梁是不大可能了,但是不如稍微退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