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费力地按捺住了胸口里涌动的恶意,转身去了厨房煎药。
他满脑子都是师尊,连煎药的时候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他还愣了愣。
他端着药碗走到了江牧的房间门口,莫名其妙地,他脑海里猛地就想起了几天前在天衍城的客栈里,他师尊苍白却寒若冰霜的视线,他下意识地顿了顿,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忐忑。
明明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害怕的。
他知道他家小师尊心可软了,就是现在害怕,他买买惨,多半这件事也就过了。
他梗着不道歉,不过就是想让他小师尊更清楚一点,他那份见不得人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救了。
闻斜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敲门,可过了半晌,房间里面都没声音传出来。
他微微拧眉,他师尊还在生气?
闻斜想了想,压了压声音不动声色地买了个惨:“师尊,喝药了。”
“……”
房间里还是没有声音传出来。
闻斜心里徒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他师尊会生气,可绝对不会气得连药都不喝的?
是病情加重,晕倒了?还是听觉失敏听不见?!
一个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他来不及细细分辨,急急忙忙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师……”
他猛地闭上了嘴。
他师尊在房间里的。
没出事。
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心脏彻底缓过来,他就又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
房间里有水声。
好像是……
他师尊在沐浴。
又是沐浴。
闻斜整个僵住了。
明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地,缓缓地把视线转了过去。
那是在屏风后面。
这个小客栈里面的房间布局大抵都是差不多的,他知道,那个屏风后面有一个温泉。
现在……屏风后面不只有温泉,还有他的小师尊。
屏风上面绘着鸳鸯戏水图,他师尊的身影从那后面印在了屏风上,明明是男子,却身姿窈窕,一举一动都像是画中魅惑人心的精怪,勾得他移不开眼睛。
温泉那边的水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他却觉得那声音渐渐遥远,最后,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个在屏风后面,勾人的妖精。
他明明应该出去的。
非礼勿视,是谓君子。
可是他的理智不停地叫嚣着,身体却半步都挪不动。
那是他受了尸体一百年的小师尊。
是他放在心上三百年的心上人,
而屏风后面的江牧,其也不动声色地抿紧了。
早知道就不放他进来了。
他心里暗恼。
他刚才是听到了那混账东西的声音的,他本来想直接让那玩意儿滚,但是又莫名想到了之前的想法。
——那臭小子说心悦他,不就是对他好奇吗?等他看清楚他们都没什么区别了,他就不信这畜牲小子对他还有那方面的想法。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但是其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这气氛好踏马的诡异。
……就跟他这个做师尊的故意勾引他似的。
江牧的耳根渐渐泛起了红,倒是给他苍白的脸上多添了几分生气。
这算是什么事啊。
他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但已经做到这儿了,总不可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江牧咬着牙,清了清嗓子,装作完全没察觉到这诡异气氛的模样,淡淡道:“闻斜?”
那兔崽子的声音莫名低哑,听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可是又应得乖得很:“师尊。”
开了口后面就好说多了,江牧松了口气,语气渐渐恢复了正常:“你沐浴了吗?”
他没看到,外面他那个乖徒弟的眸色倏地变得更深,喉结滚了滚:“还……未。”
“那你……”江牧不自在极了,还努力绷着一张脸保持平静:“你进来一起洗吧。”
“……!!!”
闻斜的瞳孔骤然一震,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唇,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师尊,刚才说了什么?
难不成受了重伤,听觉失敏的人是他?
他听不清楚?
他一股血气从胸口升了起来,耳根都红透了,耳边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里面的江牧皱了皱眉。
没听到?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他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简单粗暴:“你进来。”
“……”
闻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