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发来的捷报请奖奏章上,姓许的人,除了许厉,就只有一个许曜,那个就是你吧。”
“许曜,什么许曜,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
师隐仍是面色如常,他只是看着魏旷,觉得他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还是之前那个爱自说自话的人。
但阿鸾却沉下了脸色,往前站了一步,将师隐挡在身后,道:“丞相,够了,注意你的身份。”
魏旷冷声哼道:“微臣还有什么身份,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罢了。”
阿鸾淡淡道:“玄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你从很早之前,就陪在我的身边,我视你为师为友,事事大多都听了你的。”
“娶了皇后,再然后是贤妃,就按照你教的那般——拢络心腹,弹压朝臣,平衡官场,最后将兵权握在我自己手里面。”
“你教我的,我全都学下来了,我学的好不好?”
魏旷怒极反笑道:“好,好得很啊。”
“我下面门生无数,没成想,到头来教的最好的竟然是陛下。”
阿鸾说:“玄光,不要这样。”
“你不也是一样地对待朕吗?”
魏旷微怔:“什么?”
阿鸾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道:“好了,丞相,回去吧。你还会是丞相,朕不会动你的。”
“出去的时候,叫韩宗言进来回话。”
魏旷到底为官十数载,也并没有真的要鱼死网破的意思,冲进来问这些就已经很不应该了,也并不像他平日的作为。
他该是清醒克制的人。
如果追究原因,魏旷向师隐看了一眼。
师隐察觉到,却不打算回应。
他与魏旷,不是一路的人。
从来都不是。
而且他也确定,阿鸾再也不会在望向他的时候,眼睛却在寻找着别人的身影。
再也不会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相似之处却是少之又少。
魏旷是魏旷。
许曜是许曜。
魏旷终于还是告退出去了。
韩宗言进来,先看了一眼师隐,见师隐没什么表情,才朝阿鸾看过去。
但这些小动作全都被阿鸾瞧见了。
阿鸾不悦道:“你们怎么总是看他?”
韩宗言几乎想翻白眼:“陛下,宁王那边传信过来,说是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陛下您下令了。”
阿鸾听完,扭头看向师隐,笑眯眯地问道:“师隐,你愿不愿意和我故地重游呀?”
……
大内宫城。
太后还端坐在那,底下的宫人们却是慌乱着。
又有一个公公一路小跑进来,惶恐叫道:“太后娘娘,陛下与宁王攻进来了!”
太后微微昂着下巴,仍是端然的,说:“我还是太后,还是宁王的生母,他们攻进来又如何,难道还能杀了我吗?”
宫门被推开,阿鸾走在最前头。
后面跟着的就是宁王。
阿鸾微微笑道:“朕怎么会杀了太后呢。”
“只是太后娘娘趁朕病重,就要下杀手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宜传出去这宫闱。”
宁王也是劝道:“母后,父皇早已定下了五弟继承大统,您又何必违抗呢?”
“儿臣本就不是能做皇帝的人。”
“住口!”太后指着宁王道:“你曾是东宫太子,若不是这个贱婢之子抢夺了你的位置,你如何不能做皇帝?!”
宁王摇头道:“母后,太子之位,是儿臣自己不要的。”
“父皇留给五弟的遗旨里,就叫五弟保儿臣性命,绝不许手足相残。”
太后冷笑道:“先皇遗旨?那有什么用!先皇已经去了,那张遗旨,如今不过就是一张废纸!你怎么在乾州待了这些年,变得如此天真了?!”
“这个小畜生若是想要你的命,就凭那张废纸,如何保得住你的命,啊?!”
阿鸾负着手,有些纳闷,转头去看宁王,问道:“朕看起来,真就是这样的十恶不赦之人?”
“一定会做出来残害兄弟之事吗?”
宁王叹了一声,说:“母后,收手吧。”
“一切已成定局,更何况儿臣相信小五,他绝对不会违背父皇遗愿,也绝非是做得出兄弟相残之事的暴君。”
师隐就站在后面,离阿鸾不算太远的地方。
太后,他是见过的。
也常在阿鸾口中听到过。
并非是良善妇人。
至于宁王这位废太子,师隐也曾听阿鸾提过。
倒是个会说话的。
这样一番话扣下来,即便将来阿鸾有要动他的心思,也不好再动他了。
就这会儿的出神,那边已然有了变化。
不知道是终于劝动了太后,还是谈好了怎么的,太后招了招手,叫阿鸾与宁王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