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3)
医师歪头瞅,那军爷敛容屏气、满面潮红的样儿实在是招人,当夜他自食其力得很餍足,还憋不住胡言乱语,满嘴的好哥哥我爱惨你了。
军爷横眉怒目,还要保持好修养,忍气吞声得像个小媳妇。
后来这医师愈加得寸进尺,军爷终于忍无可忍,做了逃兵。只可惜第一次没跑多远,腿疼又吃不上力,瞧东西朦朦胧胧,医师走得慢慢悠悠,还在身后打趣他。
“你再努把力,就快出院儿了。”
“……”
军爷很耻辱,他征战这么多年,策无遗算,攻无不胜,头一回这么狼狈,这么丢人。
慢慢地,军爷能拄着拐自己溜达了,也到底是没走成。
这天医师采药,路过茶馆瞅见张告示,是份儿通缉令,画上没别人,正是军爷,定的叛国罪,赏千两黄金缉拿归案。
医师把这事儿转述给他,心说正巧多了份威逼利诱的由头,却见军爷面色很凝重。
显然,老皇帝斗败了,八王爷掌权上位,正忙着洗牌,剿灭从前的势力。
医师却啧啧称奇,没想到军爷就是传闻中的战神。
“你哪儿都别惦着去,去哪儿你都得死。”他低头检查着军爷的眼睛,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军爷眨眨眼睛,回想起医师对他的长期性骚扰,心觉还不如死了痛快。
医师最近心情好得很,一好就开始浪,今儿逗这个,明儿撩那个,对谁都甜,独独给军爷灌苦汤药。若是哪日心情不好,还得偷着加小半两黄莲,亲眼瞅着军爷闷下去。
日子久了,那和军爷同来的银枪杵在墙角落了层灰,与军爷腥风血雨的过往一同被掩埋了。
医师妙手回春,治过挺多病人,现在家国动荡,攘不了外,安不了内,到处人心惶惶,大家都说这个国要完了,气数尽了。
这天医师骑在军爷胯上,捏捏按按,旁敲侧击。
“听说战神从前娶的是太傅侄女?”
军爷陷入回忆,他和太傅侄女自幼青梅竹马,定的也是娃娃亲。
“嗯。”
“特别漂亮?”
“嗯。”
医师冷哼着一抬屁股,出门了。
他回来时,军爷走了,走得干净利落,好像前几次逃跑都是在耍着他玩儿。
军爷一路快马加鞭,怀中揣的是不久前收到的灵鸽飞信,内有少年帝王亲笔,陈词朝野,八王爷摄政,老皇帝病死,少帝孤立无援,字字恳切,盼召军爷携虎符归朝。
军爷赶回京都,参与了京都大洗牌。那是朝迁市变的三个月,在风起云涌中,八王爷下了台。
帝王的《罪己诏》告布天下,诚责自身于民有愧,于良臣有愧。医师眯着眼反复看了几遍,心说真行,将军眼不瞎了,腿不瘫了,连谢也没一句,就回帝王身边抱小娇妻去了。
这头将军和帝王连夜谈话,算是达成了个协议。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飞将在,胡马在,仗该打还是必须要打的,大军整顿出征,铁蹄踏尘,万里送行。
前方山遥水阔,军爷勒马回首,睨向斜阳。太傅侄女依在斜阳的尽头,攥着丝帕,不舍目送。军爷眼神很复杂,有些愧疚,一瞬间他希望站在那的是赖皮医师。
沙场上,大风起兮云飞扬。军爷次次破阵,势不可挡,谓是回身转战三百里,一骑可当百万师,总之特别冷酷,特别帅。
没准是酷过了头,或者讲故事的人非得让故事跌宕那么一下,军爷这次命不够硬,到底是阎王来收了。
仗打赢了,帝王按约定替军爷写了休书,却没能等到人归来复命。
这夜,月光碎了一地。
名将殉国,噩耗传遍,举世同哀,哭声彻九州。
医馆呢?医师呢?
医馆闭了门。
医师心说将军果然是祸害。
从此誓不救人。
be?
不如he来的欢喜。
军爷被抬回了将门,没下葬,听说来了个神医,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奇迹。
军爷睁眼时,看见的就是不情不愿的医师,正对着管家讨价还价,活像个市井小无赖。
“百两银子?开玩笑!老子的药贵得很,卖了你们将府都付不起。”
“卖将府?!你个假神医来这儿骗钱,还敢口出狂言。”管家气冲冲地说道。
“卖。”军爷听得肺疼,气若游丝地接了句话,所有人一惊。
军爷笑了下,道“钱全给他。”
医师看向军爷,看见军爷对他比了个口型,是四个字。
“小浪蹄子。”
“………”
第2章 谢小少爷磕坏了脑袋
一树雪衣海棠从枝头凌跃,旖旎从风,不戏蝶羽,不睡香泥,它马足车尘、追风逐浪,只为溺入三尺外的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