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望长安(34)
不可以,他不可以这般趁人之危。
但心底却仿佛关了一头猛兽一般难以自持,最后轻轻伸手在那唇上捻了一捻。那人的眉心微蹙,似乎是被弄疼了发出轻轻的一声“唔。”
吓得夏亦峥赶忙松手,见人没醒又是自嘲一笑。
出息,亲都不敢亲,自己的胆子何尝这般小了。
又是这样一言不发的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心痒难耐,在那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才在他的身边躺下。
翌日天明时,林初淮只觉得头痛欲裂,看向身旁还在酣眠的人,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中。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靠在这人的肩膀上,跟他说了些话,具体说了什么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喝酒误事,此言倒是不虚,林初淮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宿醉的感觉才消解了些许。
这酒,他是断然不会再碰了,要是再有下次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夏亦峥要是知道他这心路历程,一定会指天发誓,即便再有下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当然有些在林初淮看来不太好的事,在他眼中那可就不一定了。
待夏亦峥醒后,林初淮的态度一如往常,就好似昨夜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两人简单的用了早膳,却是相对无言,虽说是谁都没提但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贺敬之与江寒往周边村寨去送粮与考察灾民现状去了,虽说是不被理解但这事儿他俩却是一天都没落下。
当官在他们看来,求得从来都不是俸禄与官威,甚至不是被百姓理解与拥戴。他们都是凭着一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勇,问心无愧便足够了。
城中坐镇的官员都不在,那城内分粮与安抚百姓的工作自然是交给了夏亦峥夫夫二人。
青州的粮仓原分为两处,一处建在城北与护城河相近,为的是防火。一处建在城郊供日常取用。
城北的粮仓在灾情伊始便已开仓放粮用于救济百姓,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他们要取粮便只能往城郊去。
城郊那处,在那远离人烟的偏远地方,要想不耽误事,还是得骑马去才行。
再次与夏亦峥同乘一骑,不知为何,林初淮的内心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别扭劲儿,反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许是事态紧急的缘故,这一路上身后这人都规矩的很,既没贴上来也没说些令他不知所措的话。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人其实早已是心痒难耐。
怀中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而他身上的清香就这么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鼻翼间令人心折,一低头便能看见他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夏亦峥努力的吞咽了一下,赶忙别开眼看向前方。
不能再看了,再看该出事了。
林初淮身上的香其实并不明显,他一向不喜炽烈张扬的明香,而偏爱恬淡清雅的暗香。从小到大熏衣都选用沉香。沉香一贯是清甜中带了凉意,花果香中又有一丝奶味,初闻时不觉有什么,但香味却是“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的沁入心脾。
这不,就令人心醉了。
这一路,林初淮不觉得有什么,但美人在怀却偏要做柳下惠的夏亦峥就显得难熬多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郊粮仓,夏亦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那气息就喷在身前那人的耳后,惹得那本欲下马的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偏生这罪魁祸首还没发觉,自己先下了马后还不忘伸手想接那人下马。
林初淮没理会他伸出的手,自己小心的从马上下来便往粮仓去,也不管身后这人是否跟上了。
城郊的粮仓修建的规模很大,不难想见往日盈车嘉穗的光景。
江浙熟天下足,这从来都不是一句妄言。江南的粮食产量一贯是以高产且品质卓绝闻名天煜的。但这同样也意味着一旦江南的收成难以保障,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粮仓贺敬之是派了城中将近一半的兵力把守的,本来倒不是为了防谁,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林初淮将贺敬之给的腰牌递了过去又被盘问了一番才得以入内。
仓内余粮以翁罐密封,一排排一列列的整齐摆放在粮仓的角落,乍一看去只占了小小一隅。
与这诺大的粮仓相比,好似沧海一粟。
“现下这粮仓中还有多少石粮食。”
看着这景象,林初淮觉得贺敬之说的最多半月只怕还是夸大了的理想情况。距离上次已过五天,不知还能撑多久。
那粮仓的管理者取了书册,细细一算,回道“还剩大概一万五千石,粗略估计还可以够城中百姓八日左右。”
“不够,就算是两万石粮食也连五天都难以支撑。”夏亦峥想都没想就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