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尘雪(37)
在外人看来,常府与江家的关系自然是好的,但在宋观止搜到情报仔细了解一番后,发现常府与江家未必有外人看来那般交好。平日里,江家也会麻烦常越帮一些忙,早年常越都做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家的关系开始疏远。
与其说是疏远,不如说是常府单方面的推拒江家。
等理清了这个关系后,宋观止便告知了席然。
席然听完后,任由发散的思绪无端勾勒脑海中那人的模样,静默一会儿后才对宋观止阐述道:“我大概能确定当年是谁动的手了。”
自席然恢复记忆后,从一开始空茫茫地生出对常珩和常越的敌意,到后来刺杀时心头对江家涌起的疑云,他的怀疑便一直在两者之间摇摆,唯一生出的第三种状况便是他们联合着一同整垮丞相府。
只是从密室搜集到证据之后,他便愈发不确定一开始的怀疑对象是否出了错,在霎时恢复回忆的贫瘠认知里,他把和父亲针锋相对的常越当成了第一怀疑对象,连带着不信任常珩,甚至一心想利用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一个一心对他好,敞开拥抱想保护他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之前一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想找出与父亲交恶之人,但在我今日短暂与邱前辈交谈后,我了解到父亲与常老将军的关系并不是世人所认知的那般差,在世叔你告诉我的情报中,常老将军与江家的关系也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那般好。”
“抛开以上的一切,我们单从下手能力、动机和后果三个因素来讨论,发现只会有江家吻合。”
席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观止,一字一顿地说:“父亲当年挡了江家的路。”
常越,字九如
席渊,字文懋
第20章 阪上走丸
半月后,席然着一身翩跹白衣出了门,他的脸庞被白纱遮住大半,不担心有人会一眼将他认出。
他来到了明月楼最顶楼,厢房外一位侍从面无表情地持着剑,看见来人后打量他几眼才侧过身让他进入。
席然敲了敲门,听到应答后推门而入。
正对着门口的桌子前坐着一位服饰华美的俊秀青年,正捧着书仔细研读,看见来人后方才放下书,问了句:“你就是席然?”
席然朝面前的人作了个揖,不卑不亢:“回太子,正是在下。”
眼前人是当朝太子随景,五官周正,并没有太过尖锐的棱角,眼神温和。他平日作风温良和煦,不过年方25,便深受百姓爱戴,纷纷称其为来日明君。
席然感觉随景的视线在自己头顶停留良久,半晌后他才听见随景问:“你为何要投奔与我?”
席然来之前就思考得很清楚,对太子,他可以有所隐瞒,但不可随意欺骗。他直起身看着他,道:“我想借太子的力复仇。”
随景很慢地笑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复仇?”
席然视线没有偏移分毫,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凭我有本事,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随景虽作为储君,但天临国的传位传统向来不是定了太子后就万无一失,历代君王就曾出现过数次改立太子的情况。何况当朝皇上似乎对五皇子宠爱有加,按照惯例皇子成年后该去封地,皇上却特许五皇子“不之官”可常年留京,更罔论朝廷有不少官员当前于五皇子麾下。
随景摇着折扇,倒也不急:“我确实曾听闻你的名声,只是那已是数年前,你要说你有本事,那还是需要证明给我看的。”
他收起折扇,站起身,“当下你受到江家的监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愿意可以住进太子府,我可以保你无虞。”
席然点了点头,“愿意追随殿下。”
另一旁,宋观止为自己安排了一场精妙的偶遇。
七月下旬,正是蝉鸣都觉得枯燥的时候,京中的各位文人骚客约着来点雅兴的活动,最后定下了于江开霁的别院中开展对诗,参照曲水流觞的游戏规则,杯子停到谁面前就由谁取杯饮酒,顺带赋诗。
宋观止本就是极负盛名的文人雅士,只是平日里不常露面,自然不大参与此类活动,现下他想参与,不愁没人邀请。
只是他并不是为了吟诗作对,而是奔着江开霁去的。
江开霁,好男风,为人风流,感兴趣的对象多如过江之鲫,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美人。
宋观止长得并不差,他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风吹过时,发梢贴上他的薄唇,跟他说话的人眼神会不自觉飘向他的薄唇,仿佛无端会勾人心神。更何况他保养得极好,唯有一双眼透出他所历经的岁月,没人会瞧出他已而立,只会纷纷感慨气质温文,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