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只觉得执鸢这是在嘲讽他,但想着此刻执鸢正得二皇子的宠爱,自己也不能总像以前一样对他不敬了,只好咽下心中那口气,挂上笑脸开始给执鸢端茶倒水。
执鸢并不觉得自己得了二皇子的宠爱,这院落,分明是二皇子宫殿中最偏僻的一处,这屋里的东西也并不高档,看起来倒有些冷宫的意味。
“这宫里真是好大…只可惜我们不能到处看看…”
童儿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执鸢无心细听。
“我刚才听到有宫女说过几日便是嘉王生辰了,不知道到时候二皇子会不会带我们去…”
落入耳中的话让执鸢擦琴的动作僵住,二皇子的那句“过几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回荡在执鸢耳边,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寒——如果没猜错,二皇子是要在嘉王的生辰上将他送给嘉王!
右手下意识地一紧,古琴的琴弦无意间被拨动,发出铿锵的一声悲鸣。
果然…难逃一死了吗?
第2章 嘉王的生辰宴
童儿觉得很失望,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日了,虽有宫女给他们送水送饭,但二皇子却一次都没来过。
执鸢愈发地沉默,让童儿也开始觉得心慌难熬。
看到执鸢又抱着琴发呆,童儿瞪着他:“公子不是说二皇子让您练琴吗?您倒是练啊。”
执鸢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怒气的童儿,突然觉得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有些可怜。如果他死了,童儿怕是也难以善终。
想到这,执鸢说道:“不必练了,我的琴艺如何,没什么影响。”
童儿反驳道:“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公子能把琴练得更好,二皇子一开心,说不定就会更喜欢公子了。”
执鸢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没猜错,二皇子是要在嘉王的生辰宴上将我送给嘉王。”
童儿并不理解:“送给嘉王?为什么?更何况,送给嘉王又怎样?嘉王殿下生辰,二皇子作为兄弟送个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执鸢摇摇头,看向自己右手的掌纹:“嘉王,最讨厌的就是□□小倌。”
童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执鸢继续说着:“更何况,生辰宴上嘉王妃一定也在,二皇子在这种场合将我送给嘉王…”
执鸢没有继续说下去,童儿急道:“那,那二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怕嘉王殿下生气吗?”
执鸢摇摇头,皇室子弟之间的恩怨不是他能知道的。他只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即将终结的命运。就算嘉王收下了他,他在嘉王府也一定活不下去。
在鸳鸯楼的这些年,老鸨派人教给执鸢的可不止是怎么伺候男人。作为鸳鸯楼精心培养的头牌,执鸢跟红鸢一样,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的。在跟红鸢接触的时光里,那个温柔的女子就像执鸢的姐姐,教导他也照顾着他。在得知执鸢被二皇子买下的时候,红鸢特地来找他,将自己所知道的皇室的消息都告诉他。
凌朝目前并未立太子,朝□□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大皇子凌闻嘉十皇后所出,已娶了丞相女儿为正妃,出宫建府,赐号嘉王;二皇子凌闻诚虽未娶妻,却有不少侍妾,据说他那得宠的母亲舒妃正在为他寻摸合适的正妃;三皇子凌闻泽,其母慧妃当年难产而死,而这位皇子自小也是体弱多病还十分胆小,虽已年过十九,却没有任何侍妾男宠;四公主年芳十七,待嫁闺中,生母为瑾妃,至于其同母之弟五皇子,今年才十三岁。
对嘉王这个人,红鸢说:“嘉王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身份的高低贵贱,像我们这样的□□小倌,是他最为厌恶和不齿的。他的正妃,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就连侧妃也是有皇家血缘的女人,男人他是一概不碰的,更别说小倌了。”
今日是嘉王二十二岁生辰,这是嘉王出宫建府后的第一个生辰,不如之前在宫中时的简单,已有府邸的嘉王,这次可以在自己的府上举办生辰宴,接受百官的贺礼了。
按照惯例,早朝结束之后,嘉王带着嘉王妃去向皇帝皇后、舒妃、瑾妃挨个进行拜谒,并且拿到了他们送的生辰礼。至于生辰宴,自然是安排在晚上。宫里的这几位长辈是不会去的,小辈的生辰宴,他们没必要到场。
嘉王和嘉王妃从舒妃这边离开之后,二皇子从内屋走出来,看向靠坐在榻上的舒妃:“母妃刚刚表现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被皇后责罚的怨气。”
舒妃眼眸流转,嗔道:“你小子,都敢调笑母妃了。”
二皇子笑着走过去,为舒妃轻捏着肩颈:“母妃放心,您在皇后那受到的委屈,今晚儿臣在嘉王这帮您找回来。”
舒妃侧头看向他:“听说你花大价钱买了个小倌?你想做什么?可不要太过分,说起来这次也算是我不小心,让皇后那边抓到点小把柄。好在不过是礼仪上的小事,我和你舅舅乖乖接受责罚,你父皇那边反而更觉得皇后小题大做。你可不要坏了我的事。”
二皇子笑道:“母妃放心,儿臣是心疼母妃才会有此举,父皇他要罚也是罚儿臣,母妃不会受到牵连的。倒是舅舅那边,母妃还是要进行训诫,让他日后小心些。礼部侍郎的职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提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舒妃也是心中一阵郁卒。她拍拍二皇子的手,示意她会警告弟弟那边,然后问道:“既然你这么讲,那我也不再多言。只是,具体要做什么?”
二皇子依旧笑着,却不肯说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让舒妃等着听消息。
想到嘉王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二皇子笑意更深:今晚,会是一场好戏。
今夜的嘉王府很是热闹,除了皇室子弟,朝中不少大臣也前来向嘉王恭贺。
嘉王妃林昭湘井井有条地指挥着一切接待事宜,自然也亲手侍奉嘉王穿上出席宴会的盛装。
有下人来通报丞相府来人了,嘉王妃点头,让人把林昭省带进来。
嘉王任嘉王妃给他梳理着身上的衣物,突然说道:“你家长兄前来,你不出门相迎,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嘉王妃抬头看向他,说道:“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妾身只是觉得,相比迎接他来讲,还是为殿下更衣更为重要。”
嘉王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却显示出他的满意。
嘉王妃恭顺地退到一边,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隐隐作痛的小腹,嘉王当然没有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中压抑的情绪。
林昭省进了门,恭敬地朝嘉王施礼。
嘉王笑着过去扶起他:“昭省与本王相处许多年,怎么还是如此多的规矩。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林昭省面上笑着:“规矩总是要讲的。”然后将丞相府为嘉王准备的礼物一一献上。
待嘉王欢笑着收下,才向一旁的嘉王妃俯首拱手道:“见过王妃。”
嘉王妃冲他点头,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任何异常:“父亲大人和二位母亲大人可好?”
林昭省回道:“都好,王妃请放心。”
嘉王妃点点头,不再多问。
倒是嘉王突然问道:“昭诺呢?”
林昭省说:“小弟需同三皇子一同过来。”
嘉王这才想起来,丞相家的二公子林昭诺前几年指给了他那胆小体弱的三弟当侍读。大概是因为凌闻泽太没有存在感,所以连带着林昭诺也被嘉王抛在了脑后。
思及此,嘉王笑道:“倒是本王疏忽了。对了,听说你家夫人已有身孕,可还好?”
“拙荆一切安好,有劳殿下挂念。”
寒暄至此,又有下人来报说宫里的人来了。林昭省自觉退到一边,看着嘉王和嘉王妃迎接自宫内而来的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四公主作为年幼的女眷,是不允许出宫参加宴会的。
三皇子献了贺礼,一如以前沉默寡言,比他的侍读林昭诺还要没存在感,林昭诺自是对嘉王进行恭贺,又与自己兄长和姐姐寒暄;五皇子的侍读梁苍穹比五皇子要年长三岁,乃是当朝将军梁清震长子,如今梁将军正与其妻子一同镇守在边疆,只有老将军与梁将军一双子女在京城,所以五皇子献上自己的贺礼之后,梁苍穹还代表将军府进行了献礼。
嘉王一一收下,就听二皇子笑道:“皇兄,二弟的礼物要等宴会之时再作敬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