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洋向阿图弥伸手,待阿图弥把手搭在他手上,他拉着阿图弥的手去碰乐呵呵,但在触到毛发前,阿图弥迅速收回了手。见他果然怕狗,乐洋也不强迫,只把额头抵在乐呵呵脑门上,任它抬头舔他的脸。受乐洋的笑容影响,阿图弥对这只大怪物的畏惧减了些,他试着把手放到乐呵呵背上,即便指尖在触到那过热的体温时下意识回缩,他还是有了抚摩的勇气,轻轻地顺着犬毛的长向抚过这结实的后背。
“特勤回来了。”阿图弥说。
他今早瞧见了乐离忧的身影,只是二人没对上眼。这儿也离乐离忧的毡帐很近,他担心乐离忧见他和乐洋一块又会感到不快。之前他想营造其他男宠与新来的他和睦相处的表象,但乐离忧不吃这一套,那日甚至还把他赶了出去,虽然乐离忧的脾气本就难以捉摸,那天晚上也依然是他侍寝,只不过自那已后,阿图弥长住的地方定在了布卡和怡尔丁的毡帐中罢了——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又像哪都不对。
阿图弥自问,要是乐离忧真因为喜欢乐洋而吃醋呢?
阿图弥犹豫何时离开,但在乐洋抬头看向他时,他暂时消了念头,只问:“你喜欢特勤吗?”
乐洋没有回答,揉了揉乐呵呵的脑袋后,站起来,缓慢地用口型把话传递,但即便只是一句简短的话,阿图弥看了三遍,仍是没看懂他到底要说什么。乐洋拍拍自己的脸,心中感慨乐离忧真是不得了,他不必特地放慢语速,乐离忧也能一下接收他想传达的话语。
乐洋托起阿图弥的手,用食指在阿图弥手心写字,又将每个字用口型复述,阿图弥的手心被挠得发痒,但他还是抑制住收回手的冲动,随着乐洋,把话一字一字念出,最后串成一句话——
“不要喜欢特勤?”阿图弥疑惑。
乐洋点头。
“因为你喜欢他吗?”
乐洋摇头,又用同样的方法表达:喜欢他会难过,阿图弥不要受伤。
“为什么?”
乐洋只好道:他没有心。
这不是乐洋的真心话,但他想,对阿图弥来说是如此,阿图弥太过在意乐离忧,已经不得已利用阿图弥等三人的他不想再进一步让他们的心破碎。他发誓,等一切结束,他会把被当作玩具贩卖、易主的他们带向自由。
阿图弥低头看着摆在乐洋手心的那只手,倏尔鼻腔一热。
鬼使神差的,乐洋侧头朝右方看去,刹那注意被停在不远处的乐离忧吸引了去。也许是因为才说了乐离忧的坏话,乐洋不由窘迫,迅速把手收了回去。阿图弥也随他转身看向乐离忧,并出声问候。
乐离忧向他们走来,乐洋忽然觉得自己又要被当着阿图弥的面带走,慌着想要用眼神提醒乐离忧不要那么做,然事实上乐离忧却没看他一眼,只径直朝阿图弥走去,随之抬起阿图弥的下巴,微张着嘴,伸出舌尖,弯腰纵情深吻。
乐离忧睁眼斜视低头杵在原地的乐洋,观其如自己预想仅仅涨红了脸,他重新闭上眼并结束了这吻,对阿图弥道:“我想做。”话毕不等回复,他抱起阿图弥,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帐中去。
阿图弥环着乐离忧的颈子,半张脸埋在乐离忧肩上,一双眼却盯着仍一动不动地乐洋,直到乐洋转身呆望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阿图弥见了乐洋红了的眼才闭眼收了视线。
喜欢他的人明明是你,受伤的人也是你,阿图弥想。
……
漠南的雪时停时现,平城北部今日也落了片刻的雪,但那空中飘下之物比起说是雪,倒不如说是薄冰渣子。
“离忧?”安明熙微微收了眉心。
与安明熙并肩同行的花千宇回话:“嗯,听那人的描述,应是离忧无误。”他正带着安明熙熟悉军中环境,安明熙这由花千宇亲自招待的新人引来了不少目光,若有人问起安明熙身份,花千宇便说是义兄。
“那人呢?”
“自尽了。”
安明熙沉默,少焉言曰:“宁死不做俘虏,也算豪杰。”
花千宇闻言却笑道:“傻哥哥,逃兵算什么豪杰?”
“逃兵?”
“突厥人的规矩,兵败便自我了断,他们背弃战友偷跑,竟还妄图回乡,然逃兵回去也没有好下场……”花千宇忽然举起双手,为自己辩驳,“我当初说带他们安全出城,没说要送他们回乡,人是在城外死的,我可没有违背誓言。”是他们自己太着急,没能把话仔细分析。
安明熙觉得好笑:“和我说这个作甚?”
花千宇解释:“以免哥哥误以为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耍这种小聪明就不算小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