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79)
李大娘瞧阮当归唇红齿白,风流倜傥,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阮当归本就深受女人喜爱,交谈至深,李大娘甚至热情好客到把鸡舍里的鸡捉出来,给他补身子用。
林清惜中午从山上摘草药归来,看到阮当归坐在院子的矮凳上,头上还粘着一缕鸡毛,正弯腰给盆里的鸡烫毛。
林清惜把背上的背篓放在一旁,他穿着大娘给他的夫君的旧衣裳,纵然一身尘土,却也比旁人多出分风光霁月,林清惜有洁癖,之前又何曾穿过这种衣裳,但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他锦衣玉食多年,一朝抛下所有,阮当归看在眼中,委实心疼。
阮当归捏着鸡脖子,朝他晃了晃,努力露出笑容来:“喂,林佩,今晚吃鸡呦。”
林清惜见他,心中的雾霾也渐渐消散,他嗯了一声,把摘来的草药都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摊晒起来。
他们不敢轻易出城,因为害怕宫里派人来追,也不敢轻易出去,不知外界消息。
本来林清惜是打算和阮当归一起离开京城,这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吧,但阮当归身子虚弱,行程就此耽搁。
李大娘看着阮当归瘸了一条腿,都感慨了半天,阮当归告诉李大娘,这是躲避山贼时从山崖上摔下来造成的,李大娘一脸心疼地问他痛不痛,阮当归笑着摇头,不痛。
林清惜本就不爱说话,除了上山摘草药,其余时间都陪着阮当归,他的眉头永远深深蹙着,阮当归伸出手指,在他眉心轻轻地按。
日光很暖,深秋总会染红山林,林清惜挖草药时,见到一棵巨大的枫树,叶子似着了火一般,随风摇曳,在翠绿林木中尤为亮眼,他捧起一片枫叶,带回去给阮当归。
生命如此之热烈,却又如此脆弱,得分外珍惜。
阮当归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更痊愈,再后来,也就不需要喝药了。林清惜打算着,带阮当归离开。
李大娘翻出旧衣裳时,翻出了压箱底的喜服,喜服不知何时被老鼠咬了个大洞,李大娘好一阵难过,告诉阮当归,这是她当年成亲时穿的,但所幸那红盖头还完好如初。
第91章 红烛盖头赴春宵(2)
阮当归好不容易把李大娘哄开心了,李大娘才不抑郁,起身做饭去了。
他和林清惜坐在院子里,山林的风拂面时微醺,阮当归把手搭在林清惜手中,珍惜着这一刻的安宁,林清惜看着院子里搭在绳上的红盖头,忽然出声:“我们成亲吧。”
阮当归听清楚了,这句话。
他看林佩,林佩也看着他,他们目光相对,眼神里爱意无处可藏,最破釜沉舟的冲动,最离经叛道的想法,不过只是想要和身边这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但凡是碰到阮当归的事情,林清惜总不如平常冷静。
阮当归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不想哭,一个大男人落泪会让旁人笑话的,可是他无法扼制此刻内心的情感,似江水滚滚汹涌而来,这句话,光说出来,就要用尽平生所有力气。
林清惜看着阮当归的眼泪,他在等阮当归的一声回复。
阮当归怎么能拒绝,他使劲点头,眼泪落在林清惜的掌心里,风吹过来,他的眼中是长途跋涉的羁旅倦客最思念的故乡。
林清惜终于光风霁月地笑了。
夜晚时分,吃完晚饭,李大娘已就寝。
林清惜牵着阮当归的手,阮当归手中握紧一方红盖头,和两个红蜡烛,夜晚的山林寂静又温柔,夜风凉,月如霜,待走到山林中的那棵枫树下,两人方止住了脚步。
没有成亲时专用的龙凤红烛,就用红蜡烛来代替,没有成亲的喜服,就穿上一身粗衣,没有亲朋好友,便跪拜天地众生与山河,没有锣鼓喧天,就以风声鸟鸣为伴。
林清惜将红烛放在地上,点亮后,微弱的橘色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时明时暗。
那方红盖头,林清惜接过,轻轻为阮当归盖上头。
阮当归一直看着他,他看到林清惜的眼中只有他,他的面上浮现处几分羞赫,盖头慢慢落下,林清惜牵着他。
没有什么好怕的,真的,阮当归就这样对自己说。
林清惜正坚定不移地走向他,他不能逃避,因为他们对彼此的爱,永远不会消磨。
盖头盖上,便看不到周围的一切,林清惜牵起阮当归的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撩拨他的心弦。此刻万物已无声,心跳声都静默,阮当归垂眸,心甘情愿。
“一拜天地。”林清惜清冷的声音响起,天与地,见证这份荒唐姻缘。
他们将身子深深弯下,对天地鞠躬。
“二拜高堂。”林清惜泠泠而道。
哪有高堂可拜,倘若刘温迢知道这事,怕是要杀了阮当归。他们转身,向着这棵百年枫树,这此风此夜的见证者,两个人一拜。
“夫妻对拜。”
这四个字,满含深情,两人相对,成亲之大事,从来对拜不是男女,而是所爱之人。
终于再跪拜。
夜风吹灭了树下的葳蕤烛火,月光白得苍凉,林清惜抬起骨秀分明的手,将那红盖头慢慢被揭起,阮当归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一寸一寸,从如玉洁白的下巴到挺直鼻梁,再到那一双暗含风流的琥珀眼眸,阮当归对他露出笑意,他只要唤出他的名字,就足够开心了,他颤抖着声音:“林佩啊。”
林清惜静静地看着他,多年之前,他因同林清言出宫放飞一只鸟儿,被刘温迢惩罚,跪在佛前,他看着灯火下慈悲的佛像,佛问他所求何?
他这一生,所求为何?
如今看着阮当归月光下的面容,他终于知晓,自己所求为何。
所求阮当归,白头不分离。
林清惜上前,吻上阮玖的唇,阮当归拥住林清惜的腰身,慢慢地躺下。
地上是一堆落叶,是谁的衣裳轻落,铺在落叶之上,林清惜与他唇齿相依,他们都在极力地奉献着,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对方,林清惜的指尖穿过阮当归的发,散开他的发带,阮当归在他身下,头发像水一样温柔。
月华落在他们身上,一点一点地勾勒,林清惜微微喘息,他压在阮当归身上,吻他滚烫的耳垂。
他伸出手,把阮当归的手一路向下引,他俯在他耳边,字字都滚烫:“解开。”
阮当归此刻温顺到不可思议,他是一湖春光,荡漾在林清惜的心头,他依言,解下了林清惜的腰带,便将手伸了进去,无法言说的情深不寿,情到深处,总会归结于色与爱。
林清惜缠绵地吻着阮当归的耳垂,紧绷的下颚,感受着那侧颈之下,跳动的静脉,阮当归忍不住从嗓子里呻吟一声,他仰起头,林清惜吻上他的喉结。
解开了上衣,阮当归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瓷白。
阮当归将手抽回,他捏着林清惜的一缕发,鬼使神差般,他将那缕发拿到手上,用力嗅了一下。
林清惜的身上总有阮当归喜爱的味道,从前浸着书香墨气,夹杂着风雪清冷,给他以遥不可及之感,可他总忍不住想要靠近,如今流浪奔波,亡徒之旅,林清惜也染上烟火气息。
林清惜轻轻咬着他柔软的唇,阮当归的身子不禁颤抖。
阮当归的腰线优美,腹肌明显。
阮当归觉得羞耻,面上滚烫,心跳不断,他侧过头,目光里含着些许明亮,锁骨精致,他伸出胳膊,挡在眸处。
今夜无言,月如钩,似是坠进一场盛大的梦。
林清惜欺身而上,将他挡在面上的手拿来,他低声问阮玖:“害羞了?”
林清惜的声音染满了欲望,低沉又沙哑,仿佛克制到了极致。
阮当归为人风流,哄骗过多少女子真心,浑不要脸的,林清惜却发现,越是亲密靠近,阮当归越是不知所措,他看到最柔软最脆弱的他。
阮当归自诩见过万种风情,殊不知他是别人眼中的风情万种。
不知何时,林清惜已经解开阮当归的衣物,阮当归的一切都呈现在他面前。
林清惜借着夜色说了句风月浑话:“真美。”
阮当归的身上,其实还有纵横的伤疤,它们褪去痂,便留下永久的印记。
作者有话说:
微博停车场:小妖aily
我设置为粉丝可见,因为实在要脸,大家悄悄看,看完点个赞让我知道大家看了就行,捂脸,我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