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玄衍逼迫。
顾清宁咬着唇思虑良久,最终是郑重的点点头。
进入议事大营的时候,众多目光一下子集中在顾清宁身上。
顾清宁好不容易挺起来的胸膛一下子又被这些目光给击垮,几乎都快要迈不开步子了。
“拜见梁王!”
李岩首先打破沉默,纷纷回过神来的将领们亦是纷纷行礼。
萧玄衍恍若是没有注意到大营内的尴尬气氛似的,与往常无异,也不管顾清宁,直接坐上主座的位置。
刚坐定,萧玄衍直入主题:“今日给众位将士引荐一位参事。”
他手掌朝着顾清宁一比,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朝他看了去。
顾清宁脸顿时腾地红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只双掌交合,“见过各位定远军将士。”
他心锤如雷,声音都在发着抖。
听到萧玄衍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顾参事,坐吧。”
顾清宁看了看周围,李岩身边有个空位,便过去了。
坐定后,顾清宁看了李岩一眼,李岩却将目光移开了。
萧玄衍的冰冷严肃的声音又从上方传了过来:“既然顾参事入了咱定远军,那所有物事须得按规矩来办,从今开始,他若是有任何差错谬误,各位但请从严,若有包庇,以同罪处置!”
堂下众位神色一凛,齐声道:“属下遵命!”
“顾参事呢?”
萧玄衍面无表情,但威严与不容抗拒隐隐包含其间——这样的神情,顾清宁已是许久没有见到了,恍若有许多力量充斥全身,顾清宁拜首,庄严道:“属下遵命!”
第54章 安抚
经此一番,梁王自是理所当然进出都带着顾清宁,顾清宁也不用去戴什么劳什子面具了,但无疑另一种镣铐给他戴上了。
——他感觉得到那些将领的颇有微词与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因为梁王,恐怕早已是当场发难了罢。
顾清宁有些后悔,如果自己的希冀要寄托在那人威名的损耗上,那这般的愿景不要也罢。
一时间心里闷闷不快。
萧玄衍去了将营处,顾清宁没有跟着去,只垂头丧气回梁王大营,正走着见到眼前一个匆匆走过的身影,顾清宁连忙上前叫住他,“李岩!”
李岩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股冰冷,拿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顾清宁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他做的这一番是不是很不妥当?”
李岩似是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了。
顾清宁赶了上去,“李副将!”
李岩一边走一边道:“王爷此番用意末将自是不敢猜,不过既是王爷这般定了,那我等自是会谨遵上命。”
说了等于白说,顾清宁停下了脚步,带着怒火与委屈,朝着眼前那个人吼道:“老子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会好好让你们瞧瞧老子的真本事的!”
前面的人像是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走了。
顾清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了。
然不一会儿,等到李岩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营房,顾清宁握紧的拳头很快便松懈了,又垂头丧气地吐了一口气。
暮色垂降下来,狂风的呼啸又复开始,其实听惯了也便没有什么了,只当作是这暮色中的一点点缀罢了。顾清宁在梁王的大营内将他那些厚重的兵书从箱子里搬了出来。
他并非读书之人,但如今萧玄衍已将他抬上了这样的地儿,容不得自己再松懈。
将灯芯挑高了些,顾清宁抽了抽鼻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等到他双眼酸涩地看完半卷的《虎吟经》,已是过了两个时辰,揉了揉双目,艰难的消化着这方才那些生涩难懂的兵法战术,他发现压根无法理解那些纲纲条条。
不由得追忆起以前在定远军营的日子,那人总能化繁复为简洁,深入简出地给他说那些战术战役,可如今,哪里还敢日日缠着他?
叹了口气——天道酬勤,顾清宁自我鼓励着,又翻到扉页开始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大了一下,似是有人进来了,顾清宁连头都没有抬,这儿除了他会来没有别人。
何况自打自己来了之后,这个他休憩的大营没有命令谁都是不可以进来的。
耳闻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清宁没有过多理会,正用那食指轻轻点着其间一句,蹙着眉头。
身后一暖,来人一把搂他入怀,热热的气息喷在脖颈。
“你别闹了。”
顾清宁正待一把推开他,耳垂却被轻轻的含住,轻轻的啃,顾清宁浑身失了气力——他所有的弱点对方都知道。
呜咽着:“别了……”
萧玄衍拿唇顺着那细白的脖颈一路向下:“白日本王可是将你让给了定远军,夜里自是要还回来的……”
胸口一痛,顾清宁闷哼一声,将那脑袋从他凌乱的衣襟里拨了起来,面带恼怒:“老子正烦着呢,你非但不能帮我,还这般扰我!”
萧玄衍笑了一笑:“如今正是冷战,没有战打,不好好寻点事情怎可度日……”
——这哪里是一个堂堂战神说的话,顾清宁又羞又恼:“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让李岩千里迢迢到这儿便是跟你一起四目相对的么?”
萧玄衍道:“本王自有打算。”
顾清宁心里一股气:“我今晚睡外面塌子上。”
手被拉住了,一把又带入了怀里。
萧玄衍终于是不再调笑:“行罢,今晚本王不碰你。”
顾清宁垂着头:“你知道老子压力多大,你天赋过人,自是不知道我的难处……”
他瞧了一眼萧玄衍,愈是丧气:“许是老子不该那般轻易的担下这个重任,我总是这般莽莽撞撞,到头来不仅一场空,还平白地拖累身边的人……”
萧玄衍没有顺着他的话,只是随手翻了翻他方才看的那本兵书,“你方才看这个?”
顾清宁点点头,有些难堪:“我看了一晚上还未过半卷,其间大半我,我都是似懂非懂,若是让我说起来,还不知能不能说全,唉,老子真是没用。”
“你是说本王识人不明?”
顾清宁愕然看着他,
萧玄衍正声道:“本王并非为讨你欢心而让你做这个参事,若你真是个绣花枕头,不说其他人,本王便是第一个不准。”
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以为光靠看这些兵书便能打战了么?”
顾清宁看着身后那满满一箱的兵书,面露疑惑。
萧玄衍亲了亲他的眉头,“自古以来哪一场战事可以代用其他的?若是如此,咱们南朝选几个秀才便都可行军了。”
顾清宁似懂非懂:“那你每次都会带着这些兵书……”
萧玄衍笑了笑:“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物事罢了,只是打战决计不是靠着这些便可以的。”
顾清宁心中迷茫的大雾似乎被剥开了一个角落,又听见萧玄衍道:“你记得第一次见本王什么时候?”
顾清宁想了想:“你十六出征南越国的时候?”
萧玄衍轻笑了一下:“原来宁儿这般早便注意到本王了。”
顾清宁脸上一红:“十六岁的主帅,谁见了会忘记……”
萧玄衍脸上带了少有的自得,这是由于情人的肯定才有的:“本王问的并非这个,若是这个你也错了,要说第一次见你,是在你满月宴才是,但真正的该是你十五岁私入军营的时候。”
顾清宁想起了那时候,他一心想参军,苦于自身双儿的身子,只好自动请缨,阴错阳差跟在了那人身边。
“那时候的你,可是将本王的第一副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美人呢。”
那些已经久远的记忆袭来,似乎回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岁月。
他要参军,但他刁难他,让他不靠任何武器仅凭人力来击碎军营前的那个一人高的大石块,他使了奸计让李岩帮自己打碎了那大石块,借了这个由头才跟在那人身边的。
是啊,那时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世间没有什么是自己办不到的,哪里有如今的畏首畏尾。
顾清宁眼眶微微湿润。
萧玄衍道:“虽然你气力小,但本王教你骑射,还没一个月你便可以上场比拚,很多事情你并不在行,但总会很快便会,这次也一样,你说是也不是?”
顾清宁咬着唇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