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凭男记(162)
“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当将军了。”海福龙还是有些自得的,在外头多少人恭喜他呢。
“你那是什么将军?”孙应嘉平时说话就够嘴毒的了,现在对着自己的毛脚女婿,嘴巴更是跟抹了砒霜一样:“找个傻子,只要指点两句也能当好那个将军,不就是带人冲锋陷阵么?死了你,后头指不定多少傻子等着去送死,三条腿儿的金蟾找不到,两条腿儿的大活人,遍地都是!”
说的海福龙羞愤的要死,这守着大外甥的面儿,说的他也太无用了些,偏偏这是他的老丈杆子,且能耐深不可测,他又无法反驳,憋屈的要命。
赵仁河看他舅舅这样,苦笑道:“舅舅啊,您这老丈杆子说话不好听,但是自古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我知道,唉,我明儿就回到大营里去看看情况。”海福龙也不是傻子,人家平白无故的给他升官,必有所图。
另外就是他一个草根出身的人,就算是有军功,有某个贵人相帮,也没道理帮了一回帮第二回 吧?
上次他就连跳三级,很是出了一把风头,这才二年多不到三年,又给他升官了,还是越了一级,成了南中郎将。
这种在正规军中序列的将官,日后哪怕是有个什么作战议事的活动,他在大将军帐里头也有一席之地了。
身份上的变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他日后就真的不必冲锋陷阵了,但是他手下的人却依然需要冲锋陷阵。
上头下的命令,他也要斟酌一二,免得让人给当了炮灰,回头他建立起来的这点子威信,顿时就不成了。
须知他能上位,就因为他带的人,一个都没死!
最多是落个残疾,可以退伍回乡,退伍的钱不少,加上他们多年军中积攒下来的战利品,以及海福龙心疼手下,发给自己兄弟们的补助金更多,而且他还时不时地派人去看看那些因伤退伍回老家的兄弟们,免得他们被人欺负。
因为是不定时的派人去看,他又是个“将军”,这个将军在水军大营里当然不值钱,但是在平民百姓家却是个大人物,很能给那些因伤退伍回去的人仗腰杆子。
当然,他也不许那些人因为有他仗腰杆子,就去欺负人。
横竖只保着他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即可,从不仗势欺人。
“你回到大营去,看看接替你的是什么人?有无嫉妒之心,或者眼红你得利多的那种?日后你这一哨人马,是出去打仗的时候多?还是留下来看大营的时候多?战利品如何分配?可还如此这般丰厚?”
“哦?”海福龙眼珠子一转悠,顿时明白了:“有人想我让出肥缺,可我没有任何过错,又有平南王府的关系,他们不敢打压我,只好捧我上去,好把肥缺让出来!”
“我的舅舅,您可是想明白了。”赵仁河动作夸张的一擦汗:“幸好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你舅舅是那样的人么!”海福龙尾巴又有要翘起来的意思。
忘了刚才是谁那么兴高采烈的跟他外甥拍着胸脯子保证,自己能给外甥仗更硬的腰杆子来着。
正好此时有婆子来说晚饭已经做得了,请三位爷们儿去饭厅用膳。
因为孙兰怀孕,这一胎口味轻一些,所以她单独吃孕妇餐,并不与他们三个一处用膳。
三个男人吃的饭食也很不错,厨房特意做了一条红烧的大海鱼过来,放在桌子中间很有气势。
周围摆了四凉四热八碟菜,俱是山珍海味。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条就省下了,孩子在他母亲那里用膳,就不用怕他吃饭说话会呛到嗓子。
吃了两口菜,又开始聊上了。
“查清楚了,暂且不要乱来,以观后效。”孙应嘉的话,海福龙还是听得进去的:“如果不如现在呢?那岂不是明升暗降,我不服气!”
海福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啊?就要断了他的财路,他心里顿时就不服了。
“也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赵仁河咬着筷头子道:“偏偏他们上头官职比舅舅高。”
不高也调动不了他舅舅的职位。
而且人家明显是有备而来啊,舅舅这官都当上了,才回过味儿来,可木已成舟。
改不了了。
“甭管什么官儿,这平南水军大营去剿灭海匪海盗海寇的可不是过家家!”海福龙皱眉了:“冲锋陷阵是得到战利品最多的那一拨,但是那一拨也是用命拼出来的,一般人上去不熟悉战法,或者配合不好战阵,多少人都是去送死,死的时候还尸骨无存。”
大海那么宽广,啥人掉进去,都九死一生,何况是在打仗的时候。
能当上海盗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很!
而且有些外国海盗,红眉毛绿眼睛的,看着就渗人的很,再一吱哇鬼叫的,初次上战场的人很容易被吓到。
另外又有各种火炮、水雷等等,哪次不是血与火的洗礼?
“真当我们这些战利品是白来的吗?火炮先打开局面,鱼雷随后就撒出去,等到接近了之后,又要跳帮作战,哪个容易了?这帮人打过一场仗没有啊?就敢撬我的位置?”说起带兵打仗,海福龙太有话语权了:“到时候别上了战场,再尿裤子,拖累大家伙儿!”
“此时我们说什么都是枉然。”赵仁河道:“等您在军中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孙应嘉也是这个意思,这顿饭吃的倒也算是和乐。
海福龙心里头有事情,就第二日去了军营,结果一去就是一个月,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回来了。
在赵仁河休沐的前一天才派人去接,将大外甥接来吃晚饭。
只说他在海里捞了一网的秋刀鱼,叫大外甥来吃。
秋刀鱼这种为表层洄游性的鱼类,在这个时节正好是洄游产卵的时候,而且在外海才能捕捞得到,近海是不行的,内海的沿海更不行。
的确是一味少见的季节性美食。
赵仁河来的时候正好,孙兰命人做了一大桌子的秋刀鱼宴,从香煎秋刀鱼、炭烤秋刀鱼到豆豉辣酱秋刀鱼,真的是样样俱全。
未了还煮了一道汤品上来,也是有秋刀鱼的汤。
正儿八经的像是那么回事儿,其实赵仁河知道,吃秋刀鱼不过是个借口,来了之后,果然,餐桌都摆好了,但是伺候的人都被撵了出去,剩下三个人吃饭。
海福龙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眉头皱着,且有些杀气四溢的状态。
孙应嘉自顾拿起筷子吃饭,赵仁河也饿了,也拿起筷子吃饭,俩人吃的差不多了,海福龙这股子气也消了大半,拿起筷子吃饭,赵仁河就看他舅舅夹了一条香煎秋刀鱼,从鱼头那里入嘴巴左边,从右边出来,一条鱼就剩下鱼头跟一根刺儿了!
吃鱼的速度相当的快!
赵仁河比他早动筷子,都吃到一半了,结果一起撂下的筷子,一起吃完的晚饭。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赵仁河看他舅舅这样,有了不好的猜测:“军中的事情,不太妙?”
“何止是不太妙,简直是莫名其妙!”海福龙抿嘴:“的确是因为我们这一支队伍太显眼,每次都能拿到最多的战利品,且我做事公平公正又是公开,手底下的人也都信我,故而我们作战用命,却不死人,几年之后,上头的人觉得海盗也就那样了,我们的平南将军,徐昌,徐双日,这不是有个儿子么?不是他的嫡长子,嫡长子之子,徐少将军,已经娶了平南王府的二房嫡出大小姐为妻,跟平南王府也有了瓜葛,他这个是宠妾生的小儿子,自诩是个能人,偏偏在婚事上难了些,已经及冠了还没成亲,说是身份提不上去,于是他老子就托关系进了平南水军大营,本来也没什么,可他看我的战利品眼热了好几年,这次自己组织了人手,也就是他那便宜外家的表兄弟们,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家生子等等,组成的杂军,就想撬我的墙角!”
说到这里,海福龙一拍桌子:“没办法找我麻烦,就给我高升了!一群纨绔子弟,如何能带兵打仗?”
上了战船,一旦开炮,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惦记战利品?
第177章 十四岁的重阳节
赵仁河却想到了一点:“舅舅,你先别火炽火燎的,下次出海剿匪,得是明年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