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97)
君莫问摇着头长叹一声,“微臣并不在意那些小事,微臣是个重病在身之人,恐时日无多,只想在有生之年辅佐明君造福百姓报效国家,这是微臣毕生的心愿!”
“......这些朕也知道。”
话到此,火候已到,该解决另外一件事了。“皇上,微臣只想做贤臣,既然是贤臣自然不能任由那些妖媚惑主。那女人居心叵测不但想方设法的攀龙附凤更想置微臣于死地!如果微臣不了结了她,任由她进献谗言迷惑圣听,早晚有一日皇上会降罪于我,届时微臣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话说的也是在理,但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廖真心头的那丝疑惑不见半分消散,他本就生性多疑,仅凭区区几句话如何能让他信服。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需怕她?朕既是明君,自会判断真假。”廖真耻笑一声,“君莫问,你把公然抗旨滥杀无辜说的那么大义凌然,以为这样就能骗的了朕吗?说你没有把柄落在她手上,朕岂能相信?”
“皇上留她性命无非是想探查微臣的身份。”
“难道你真有什么见不得人身份?”
君莫问迟疑了片刻,已经算是默认了,“打从皇上见到微臣的那天起便对微臣起了疑心,不是吗?”
“你敢说吗?”
君莫问突然无端端的笑了起来,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皇上,微臣一不是朝廷侵犯,二不是敌国奸细,要说真有不可告人的也无非是因为祖上与一些官僚结了点恩怨,微臣一家改名换姓也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至于是什么恩怨,那是上一辈子的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廖真满脸不信。
又听他道:“把柄?算不上!若说这是私心,微臣倒不否认,算是其一吧,至于另外一处私心......”话到此君莫问却停住了,低着头,嘴角一侧弯弯的勾起,有些无奈又偏偏带着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怎么不说了?”
“微臣,不敢说!”
廖真冷笑,“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说了......怕是会侮辱圣听,怕亵渎皇权,怕......皇上震怒之下砍了微臣的脑袋!”
这倒是勾起廖真的兴致了,“朕恕你无罪!”
君莫问起了身,扫了扫袖子上的褶皱,“皇上不怪罪,微臣也不敢说!......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好生歇息吧,微臣先行告退!”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廖真的耐心用光了,口吻明显带了怒气,“如此戏弄朕,你当真活腻了不成?”
君莫问叹了口气,许久才无奈的转过身,一步一迟疑的走到了廖真面前,一步一步,一直走到距人仅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了脚,微微扬起下颚就那么目不斜视的看着廖真,碧青的眼白看似天真,可偏偏又嵌着一颗深不见底的眸子,组合起来便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意味。
“皇上~微臣的私心,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第六十五章
二人的距离太过危险,彼此间的略微加重的呼吸都感觉的到。若是这样廖真还感觉不到那他就太迟钝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小半步,退完了又觉得不可能,反倒怀疑自己是否会错了意。“你,何意?”
“......皇上当然看得出来。”君莫问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移开了含情若水般的视线。
留下好看的侧影让廖真一时间心慌意乱,不想君莫问根本不给他消化的时间,沉默半晌又掷出了一句话。“皇上,这件事微臣的确存了不小的私心,可这些并不是微臣抗旨杀人的真正原因。”
廖真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娼-妓的儿子都能坐上皇位,为何我的儿子就不行?”君莫问幽幽的问道,“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上觉得她是否该杀?”
君莫问眼见他怒发冲冠适时的告辞离开了。这一次再也没人开口喝住他,踏过门槛时身后都静悄悄的。出了大门,君莫问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了,刚才的柔情半点不剩,眸子透出一股子寒光,冰一般的冷!
门外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君莫问上了车,却在行进半路时才惊觉那车夫似乎有些不妥,穿了几条街也不是回府衙的路,因为夜深月黑的关系,刚才竟一直不曾察觉,还是说心神太乱失了警惕?
“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
晋王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见你似乎心有郁结,本王带你去看日出可好?”
君莫问懒得再跟他斗嘴,“不用了,我累了,想回府休息。”
“本王今日可是冒死传了消息给你,否则那女人怕是早就把你的秘密说了出来,你不道谢便罢了,如今又拒人千里岂非太过无情了?”
“所以你就让重病在身的玉郎拖着伤腿跑到府衙给我传话?你是怕他命长吗?”想起玉郎一身单衣拖着瘸腿,全然不顾自己重病在身跑到府衙报信的样子,君莫问突然心生一股暖意,原来被人所爱竟是如此滋味。
也好在那女人最近把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无心继续在别人身上使坏,玉郎的伤势早已大有起色。
见了不知被谁塞进门缝的纸条,想都没想便拖着伤腿奔到了府衙报信,直到见到了君莫问把纸条塞到他手里才安心的晕了过去。这下好,君莫问是化险为夷了,玉郎这一折腾腿伤又重了,加之出了汗又受了风,估计又得多躺个把月了。
这个可恶的晋王,明明他自己报信更快些,再不济万善堂那么多人呢,随便指使一个不比玉郎腿脚快?他就是故意的,没半点好心眼子!
晋王倒也不否认,嘿嘿一笑,“他不是说对你情深意切死心塌地吗?本王不过是想替你试试他罢了。”
“谢谢!”
晋王心道:平日说话三分毒舌,三分风趣,而今竟死水一般无趣,看来他果然心情很差!自己也再无心思说笑,“刚才你对皇上说的话可是真的?”
这个王爷最喜欢□□跃瓦,如今偷听墙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若与那女人说的话也被他听了去才是麻烦的事!“王爷觉得呢?”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本王信了!”晋王的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你是否要与本王解释一二?”
看来,他应该没听到,否则他断不会只纠结这个问题,君莫问安了心。“王爷难道看不出来那是权宜之计。我若真有那心思,又怎会反他!”
“本王不信!”嘴上说着不信,不过语调已明显轻松不少。
还真是情到深处智商为零,眼下这个晋王实在是好答对的很。“爱信不信!”君莫问说完再不理他,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睡觉去了。
次日醒来,寒风凛冽,虽睡在马车里身上还盖着晋王的衣服依旧难挡寒气。手上的伤口不知何时被人换了药,只是包的过厚,手指都弯不动了。掀开窗帘一看竟不知何时到了山上,周围雾气昭昭,霜降落叶,难怪会这么冷。
晋王一身单薄的衣衫,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望着阴云密布的天际满目苍凉。
“王爷。”
晋王回过了头,脸上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你醒了?”
君莫问心道想:笑的那么真切,刚才那副悲凉的神情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嗯。”
“坐下陪本王看日出吧,虽然......注定是看不到的。”
君莫问玩火一般的招数虽然冒险不过却甚是管用,一个含糊的意思传达了出去,紧接着又端出先帝扰乱了他的心神,也是够廖真左右不适好久的了。廖真也的确再没找过茬儿,甚至都有点躲着他的意思了。不过,李督军无端被降了职,曾对君莫问动鞭子的酷吏也被下了大狱,廖真还算说到做到,这件事上的确为他做了主。
转眼时至寒冬,不知为何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在两军的对峙中,南扶余的大军早已被耗的精疲力尽,转眼再看中都的大军却过的甚是悠哉。君莫问掏了万善堂最后一点家底补贴军需,还没飘雪花的时候一车车的煤炭便已经堆满了军营,士兵的日子自然是好过。
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搭进去了也不是没有回报,四品升三品还得了一个虚虚的名讳忠国公!君莫问接了圣旨转眼就丢给了易善让他拿去垫桌角,好悬没把易善给吓死。
终于熬到腊月中旬,在几次强攻无果之后,南扶余的大军已死伤大半,加之异常寒冷的天气致使士兵冻死无数。总总原因终于打垮了南扶余最后的一点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