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86)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他敢当着金卫的面问,胆子也是够大的!
“玄风,给朕备马!”
知道他要亲自走趟永平府,玄风马上便应旨去了。
这一次廖真除了玄风之外没有带任何人,一路紧赶慢赶天刚见黑就进了永平府。
磁窑巷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万善堂的门口点着两盏门灯,远远的就瞧见一个人坐在门口,走进一看竟是伝喜。
那小子满脸惊喜的看着二人,“天呐,竟然真的有贵客到,哥哥说的太准了。”
廖真微微惊讶的问,“君掌柜早就料到我今日会来?”
伝喜忙摇头,“不是今日,是这几日,我在这已经等了两晚,不过哥哥说这次只会来两个人倒是很准。”
这个君莫问到底什么来头,好像凡事都能预料到?如此一想,此人倒是有些可怕。
伝喜已经兴高采烈的去前面引路了,弯都没拐直接就把二人带到了后院的卧房里。
君莫问正倚在床上,听闻二人进了门连头都没抬,细细的吹着汤药,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下。伝喜很乖,进了门就放轻了声音,接过空碗才敢笑出声,手一伸讨赏,“哥哥,我接到贵客了,今晚要吃糖人。”
君莫问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放在床头上的糖人递给了他,“记得吃完要漱口,否则会坏牙的。”
“知道了。”
目送伝喜出了门君莫问这才把视线转到廖真身上,他今日穿了一身青白色的素衣,腰带下一只玉珏抢眼的很。君莫问强把视线移开,不冷不热的道:“鄙人身体不适未能亲自出门迎接,侍郎大人可莫要怪罪。”
“谈何怪罪,本官今日可是来道谢的。”廖真给玄风递了个眼色,让他退下了。
“道谢?”君莫问哑然一笑,“原来是来道谢的,我还以为你是来质问的,吓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质问什么?”
“质问我那兽皮从何处而来,质问我一市井之民因何会制造军火!刚才我还在想,你若是问起这些我又该如何作答。”
一句话把廖真满肚子疑问给生生的堵了回去,竟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君莫问又是一声怪异的笑,“也是,侍郎大人早就将我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有什么疑问又何须亲自来质问呢。”
廖真脸色一僵,没来由的尴尬弄的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君掌柜对人一向如此猜忌吗?”
“难道不是吗?哦,看来是我错怪侍郎大人了。”君莫问掩着嘴轻咳了几声,“那么请问侍郎大人,山高路远的跑过来到底为何?”
“刚才不是说了,道谢。”
“你救了伝喜一命,又救了我一命,我知恩图报献上一份谢礼理所应当,何谈道谢。”
“你的这份礼未免太贵重了,本官实在是受之有愧。”
“类似的竹筒我还有很多,说起来,那一份是最轻的,实在谈不上贵重!”君莫问把视线移到靠墙的书架上,那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竹筒,与之前的那份看起来一模一样,皆是用厚蜡封口,包裹严密,足有十余个之多,。
廖真看在眼里,暗自心惊!
☆、第六十章
“先前送与你的那一份,只是用于抵御外敌开疆扩土的兵器而已,相比于投石机来说它不过是加以改良先进一些罢了,谈不上什么神兵利器。”君莫问有气无力的靠在那,脸色苍白憔悴,说出的话却字字惊人,“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做江山难,你眼前的这些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东西,农耕,水利,矿产,医疗等等,包含百姓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天下人受用!”
廖真强忍住满目惊色,问道:“没想到君掌柜竟满腹学识,真是叫人意外,只是,本官实在是不解,你为何偏偏把这些事告诉我?
“鄙人不过是一市井小民,就算有大志气又有何用,侍郎大人就不同了,您在朝为官若是能将这些献给皇上,定能官升极品!”
廖真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的心思,不过他直觉,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可有条件?”
“自然是有条件的!”君莫问又咳了一阵,咳的眼睛都红了,“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只讲买卖,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自然会卖!”
“开个价!”
“你以为我在乎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
君莫问细细的抿了一口茶,半晌不语,终于开了口却说了一句叫人几乎气绝的话,“暂时还没想好。”
廖真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莫不是在耍我不成?”
“大半夜的不睡觉,我没事耍你干嘛?......若是不信,你大可不必与我交易!能出的起价的又不止你一个。”
廖真轻声一笑,“君掌柜的确不该与我交易,如果那里面的东西真如你所说,你大可亲自将他献给皇上,本官愿意为你引荐。到时你是要官还是要财皇上自会全部满足于你!”
“我可不敢。”
“为何?”
君莫问阴阳怪调的说道:“听闻皇上对先皇一直情深意切,可为夺皇位最后却不惜痛下杀手,对待心爱之人尚且无情,又何况是我这么个小民,跟他做买卖,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惹了他,我岂不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听了这话,廖真的脸都黑了,心口那股火苗眼瞅着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
“市井传闻!”
“所谓传闻又有几分是真!”
“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传闻至少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廖真暗自压下火气,隐忍着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总是提起先皇,难道你不知那是禁忌吗?”
“人最难满足的就是好奇心,我偏偏就对皇上的断袖之事感兴趣,不行吗?”
“你胆子也太大了!就凭这句话你已犯下了死罪!”
“那你杀我啊!”君莫问无所谓的摊开手。
“君莫问,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虽为四品,但杀一个口出狂言的罪民的权利还是有的!”
“我知道,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杀了我,那些东西你亦或是皇上,就永远也得不到了。”
“届时抄了你的家,我一样能得到那些东西!”
君莫问直接笑出了声。
廖真气问:“你笑什么?”
“我既然敢把那些东西明目张胆的摆在那自然不怕别人拿去,旁人若是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开了竹筒,砰!就会被炸成肉酱!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打开一个试试!......我给它取名为自爆装置,是不是很贴切?”
廖真想起那个震天雷的威力,这个所谓的自爆装置虽然没听闻过,但理论上的确说的通。就好比藏有机关的盒子,只不过那里面是暗箭或则毒针,而这里是□□,意在玉石俱焚!“君莫问,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何企图?”
“我觉得那只是好奇心而已,如果你一定要说是企图,我也不否认。不如这样,只要你今天能解答我心里的疑问,我就送一个竹筒给你,算是交易,如何?”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买卖,但是一想到要把薛胤加在买卖里实在是难受,“那是皇上的禁忌,说了便是死罪,恕我无能为力。”
“如果是皇上,这个买卖他一定会做的,为了江山社稷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人命尚且可以舍弃,更何况是区区的几句话。”
廖真听的起了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可以选择拒绝,不过,我的买卖可是连贯性的,你拒绝了这一次便是拒绝了所有的交易!”
此人实在是太不惜命,对付这样的人的确是毫无办法!“......我只是区区四品,不常在内宫走动,怕是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
就知道你会妥协!“没关系,你只回答你知道的就行了。”
“......你问吧。”
“皇上对先皇......是否真如传闻的那样,都是虚情假意?”
廖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沉重的问题,看向他,却偶然发现他神色似有忧伤,叫人心痛的那种忧伤。不知是否受了那忧伤的感染,廖真不知不觉的低喃道:“整整八年,相依为命,怎能全是假的。”
“又有几分是真?”
“心中九分真一分假,行事所为看来却是一分真九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