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82)
“王府的厨子果然好手艺,王爷且先躺着,在下吃饱了再给您治病。”
饥肠辘辘的晋王饿了许久之后突然闻到烧烤味哪里还受得了?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控制不住呀,他是懒得说话,可肚子不会看脸色,很快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君莫问抿着嘴偷笑,“王爷可要吃一点?”
好,还不认输是吧?
君莫问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毒舌了,“不吃也好,反正回头做了鬼也吃不了东西,天天闻香嚼蜡的,现在习惯习惯也好。”
晋王已经气的满脸黑线了。
“其实您这病就算是治也不见得能治好,除非是意志力特别坚韧的人,很显然王爷并不是。我心知王爷去意已决,原本是不想接的,可架不住那位石大人三番五次的恳求,他都给我跪下了我又怎好拒绝。”
听到这里晋王似乎有点动容。
君莫问继续道:“我实在是不忍见那么忠心耿耿的人满心失望,应下了他也算是了却了他一份心意,表面上我给王爷治着,王爷您呢就忍两天,回头我就跟他说王爷您彻底没救了他也就死心了。这样我还有银子拿,也再无人敢来打扰王爷,到时候王爷是想割腕还是割喉也就再无人阻拦了,如此多好,三全其美。”
“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
君莫问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弄的一惊,回头一看,晋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呦,王爷怎么移驾了?”说罢连忙起身让了椅子出来,“王爷您可快坐下,这常年不走不动的,小心低血糖。您可不能当着我的面有任何闪失啊,否则责任可全是我的了。”
晋王心道:这石青到底从哪儿找来的骗子,他是嫌本王死的慢吗?“拿了本王的银子却只想敷衍了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君莫问撸着串一脸的坏样,“王爷您这话说的,那银子谁赚不是赚呢?您都要死了还纠结这些身外之物干嘛呢?”
晋王气的更加饥肠辘辘了,肚子叫的跟打雷似的。“谁说本王要死了?”
君莫问好悬没憋住笑,“哦?难道是在下误会了?王爷不是在寻死而是在闭关修炼?也是,寻死腻活是女人才干的事,王爷天之骄子怎会如此没出息?”
这话骂的人有脾气都发不出来,“本王当然不会寻死!”
君莫问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拱手鞠了一躬,“既如此,那便是在下医术不精了,还望王爷恕罪。”
晋王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牙龈都咬出血了,“出去!”
“是,草民告退!”君莫问知道他是饿急了,多一个字没说便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把烤肉翻个个。
至于晋王到底吃没吃,君莫问相信没人能抵抗住烧烤的诱惑,一顿不行大不了两顿,再不济就天天烤,抑郁症又不是厌食症,实在不行我拽着家丁一起吃,气不死你也馋死你!
晋王算是领教了君莫问毒舌的功夫和气人的本事了,第二天天没亮就被外面鸡鸣狗吠声给吵醒了,气恼之下大喊来人,可楼下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晋王喜静起床气又极大,这时哪里还躺的住,早就火冒三丈的冲出了门。竟然连门口的侍卫都被撤走了,放眼望去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岸边倒是热闹的很,两条大黄狗撒欢似的到处追着鸡跑,几十只公鸡四处乱飞乱叫,扑腾的鸡毛满天飞,那场面别提多乱套了。
直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君莫问才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过来。眼下这场面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地上散落着一地鸡毛,还有几只公鸡的尸体,幸免的那些此时都在远处悠闲的散着步,偶尔再挑衅似的叫唤两声。
晋王显然是败下了阵,洁白的里衣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还沾着几根鸡毛,一副累急的模样瘫坐在草坪上喘着粗气。
“来呀,把那几只不争气的拿到厨房给王爷煲汤!”
晋王挑起眼皮怒瞪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君莫问一拱手,“在下万善堂当家掌柜,君莫问!”
不管他话是真是假,晋王都不想再多问,他只肯定一点,这个人绝不是大夫,因为大夫没有给人这么治病的。可很显然他太小瞧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了,以为这就完了?那绝不可能。
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君莫问还不使尽手段折腾他,鸡和狗在院子里闹了几天也就罢了,至少除了早上其他时间它们还算安静,刚刚习惯了这点噪音,某天午后又突然听见池塘里传来了蛙鸣和蛐蛐儿的叫声,那声音才真叫一个烦人呢,看还看不见,捉还捉不到,围着楼的一圈全是叫声,吵的人心烦意乱,别说睡觉了,在屋子里多呆一会儿都能把自己头发薅秃喽。
晋王实在是受不了了,在屋子里转磨似的来回走了好几圈,见君莫问上了楼,气的好悬没一脚给他踹下去,“君莫问,这又是你干的好事!”
君莫问忍着奸笑露出一脸的不明所以,“王爷说什么?在下不懂。”
“那些青蛙可是你放进湖里的?”
君莫问假意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那些青蛙呀?王爷您误会了,在下可是大夫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事。王爷有所不知,今年大旱白陵山上的溪流很多都干涸了,这些青蛙怕是无处栖息才顺着水流进了王府的湖里,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城中看看,莫说这里,城中也到处是青蛙。”
“你以为本王会信你的鬼话?”
“是不是鬼话王爷出去看看便知,在下若有半分假话但凭王爷处置!”
“好!本王今天倒要看看,若有不实本王定当砍了你的脑袋!”
君莫问露出奸计得逞的笑,“王爷请!”
整整五年之久,他晋王的脚终于踏出了王府的大门槛。要说是被君莫问骗出来的也算是,又或者,这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台阶下,谁知道呢?
君莫问看着晋王的背影暗暗的想:呵呵,抑郁症哪有这么容易治好的!想来,那样的日子他也过够了吧?
城中的确到处都是青蛙,处处蛙鸣烦死个人,君莫问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青蛙的确是自己下的山,假的是府里的那些是他故意抓进去的,晋王爱民如子怎能不与民同乐呢。
那天晋王和他一起上了山,没带其他的侍从,只有他们二人。时隔多年以后晋王再次站在山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一方土地,心头感慨万千。
君莫问知道他的病彻底好了,别管是真是假,这一刻,他的眼中有了光芒。
多日后晋王府派人来传话,王爷传君莫问过府,理由是身体不适。不过君莫问猜测怕是没那么简单,那日明明见了好自己才离开的,怎么又复发了?该不会是找个借口抓自己回去秋后算账吧?
他猜的没错,把人气成那样人家堂堂王爷怎么可能放过他。
晋王早已不住在那栋小楼里了,还命人特意封死了那栋楼,再不许人进入,大有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的架势。
晋王的卧房奢华的很,与那栋小楼简直是天壤之别,到处镶金嵌玉奢靡之极。一貌美的姬妾跪在地上正为他系衣带,动作温柔且谦卑,有旁人进了门也不曾瞅上一眼,做完又起身走到镜前拿起了梳子,不想竟被晋王夺了去,“下去!”
那姬妾不敢多说一字欠了下身便匆匆去了。
晋王与数日前的模样可是大不相同,想是这几日补的好,脸色只见红润再不见苍白,双眼炯炯有神,气势不减当年。
“过来给本王梳头!”
君莫问听了有些微怒,心道:从小到大我自己的头发都没自己梳过,而今竟被你指使。“王爷恕罪,在下不会!”
晋王也不恼,将梳子丢在了一边,“不会可以学。”
“学?”君莫问冷笑一声:“王爷怕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可是大夫,不是伺候人的奴仆。”
“如此胆大妄为的大夫本王倒是第一次遇见。”
“王爷恕罪,在下当日口出狂言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如若不然怕是此时王爷还在自甘堕落呢。”
晋王转过身撑着下巴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起了眼前人,他这姿势尤为惬意懒散,齐腰长发瀑布一样的洒下来,甚是魅惑好看,如此模样竟与廖真像极了。
“不得已?在本王看来,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王爷此话何意?”
晋王轻声一笑,“且不说你到底是何用意,本王得了癔症虽是天下皆知的事,却无人知晓本王因何得病,为何偏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当日所言句句皆中要害,若非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之人又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