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53)
十二岁入宫,整整八年,夜夜同眠共枕,他竟然能隐瞒如此之久!到底被骗的人是我,还是连薛胤都被蒙在鼓里?
皇宫内院如此森严之所,层层叠卡,道道关防,一人入宫十八代祖宗都要查的底清,一个真男人假太监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唐龙终于怒了,一把将他身上的遮掩之物掀到了一边,将那副身体暴露在了晨明之下。
廖真终于给了点反应,伸手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搂住,“嘘~别吵。”
“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是我的人!”温柔却完全不容抗拒的情话,反叫人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唐龙狠狠的咽了两下才让过快的心跳恢复平稳,“别以为跟老子睡了,老子就得听你的!”
“你有的选择吗?”廖真轻声的笑了笑,魅惑一般的好听,“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人,我可以宠你,爱你,但是你必须得听话。别再白费力气寻找那些答案了,对你没好处,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已经无端端的被扯进来了,凭什么说跟我没关系。”
“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替身!”廖真失去了笑容,脸色变得阴沉而可怕,他拍了拍唐龙的脸,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你只要顶着这幅身体替他活下去,在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满足我,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
云瑶巷时说的话可以说是商量,现在简直就是威胁了!听的人心口堵得慌的难受,唐龙恶狠狠的咬紧牙关,挑衅的问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廖真冷声道:“我可以为了你不杀玄雨,也可以为了你放过石青,甚至在你三番五次的挑衅时不与你计较,但你要明白,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唐龙,别逼我杀你!”
天色大亮,廖真早已换上朝服匆匆离去,唐龙麻木的躺在床上看着棚顶明黄色的幔帐,冷清的大殿只留下满地狼藉。
石青悄无声息的跪到了床边,低声道:“皇上,查清楚了。”
唐龙侧过眼瞅他,也许他还在做最后挣扎,许久低低应了一声,“带我去见他。”
朝堂之上廖真刚刚处理完了几道加急奏折,玄风就急色匆匆的进了门,附耳道:“大人,出事了。”
“何事?”
玄风左右看看,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回道:“皇上去了天牢许久未出,怕是有变!”
廖真脸色一变,丢下奏折提腿便匆匆而去。
古代的监牢分为天牢和地牢,天牢,常指设置在皇城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设在地面之上,有窗。而地牢是指地面以下的牢狱,一般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这里的天牢地牢之分在于位置,天牢又称为上牢,地牢自然而然就称为下牢了。
在本朝,天牢设在皇宫之内,专为关押皇族宗亲罪大恶极之人,归属内廷司管辖。地牢设在宫外,关押犯有重罪的官宦,归刑部管辖。而关押罪大恶极的平民百姓另有其处。这里的天牢地牢之分在于所关押罪人的身份。
内廷司那个小小的院落不过就是个摆设,真正关押要犯的天牢其实根本就不在这里。它设在宫里更隐秘的地方,若非有人引路外人根本无从查找。
若是旁人偶尔路过此处,绝对会以为这里不过是个荒废许久的宫殿,半分人气没有,谁又能想到,这荒芜的宫殿之下竟然另有玄机。
一道暗门打开,一路往下是三十八道台阶,阴冷潮湿的通道十分狭窄昏暗,只有两侧的墙壁上点着几盏豆大点儿的油灯。
看守的侍卫七七八八的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丝奇怪的气味,廖真心里已然猜到这就是在江湖中传闻已久的摄魂香。
他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会不会中招,径直便奔着最深处的牢房走了过去。
牢门大开,对门而坐的正是面无表情的皇上。石青的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上,而神志不清的晋王只是呆愣愣的坐在一边,好像眼前的事根本与他无关,许久,竟然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眼看这一幕,廖真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石青竟然是晋王的人。
石青见他露了面凑到唐龙的耳边低语道:“皇上,看到眼前这一幕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唐龙把视线从廖真的脸上缓缓的移到了晋王的脸上,那个人早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废人一个,满面污迹披头散发,可即使这样依旧不难看出他的相貌是何等的出众,英俊不凡中带着天生的贵气,明明与廖真的长相大不相同,可神韵中却偏偏有那么三分诡异的相似,叫人不得不感叹基因这个东西是何等的神奇。
突然想起齐王的那副画像,明明当时已有所疑惑,为什么偏偏就没深想?现在看来,那疑惑正是因为画中之人与廖真有几分神似。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可以发挥无限的想象力。
其实那答案又何须人亲口说出来,真相早已是昭然若揭,为什么就不愿意去面对?
一个假太监能混进宫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偏偏他还能一路高升,一直做到皇上的枕边人,若说这背后没有人相助,谁信?
与齐王妃私通,生下儿子做太子,若说这背后没有人默许,谁信?
临朝听政,独揽大权,弑君屠龙,若说这背后没人推波助澜,谁信?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最会自欺欺人!
堂堂太后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心腹亲手缝制鞋子,那一针一线中早已透露出了她对廖真与生俱来的感情。
我也真是傻的可以,为什么昨天就不愿意想到这一点?为什么非要亲自去证实才肯相信?为什么临到最后还要做无谓的挣扎,活生生的撕开这血淋淋的真相!
人往往千方百计的想忘记一件事,可忘记之后偏偏又要千方百计的去寻找真相,却不知现实永远比想象更加残酷,藏在荆棘中的真相会让人遍体鳞伤!
唐龙长叹一声,疲惫的问石青,“原来你早就知道?”
“也不尽然,对于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是直到刚刚才敢肯定,至于二十年前的事我的确是知情者,否则我怎么会如此顺利的查到那些事。其实又何止是我,晋王,太后,曹阁以及廖真他全都心知肚明,被蒙在鼓里的从始至终只有您一个人。”
“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救晋王,还是为了让我知道,我是个冒牌货?”
“两者都有,不过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皇上您,晋王有令在先,一但他出了事,我必须想方设法让你知道真相。”
“为什么?”
“为了拨乱反正!”石青轻笑一声,“为了让你知道,这个皇位你根本没有资格去坐。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真正的皇上始终就在你身边。现在看来晋王倒是白忙乎一场了。”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区区一江湖剑客,不足挂齿!”
二人一番低语,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廖真从走廊进到门里的时候话就说完了。石青把视线转到廖真的身上,好笑的看着他,“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
“你是来救晋王的?好,我可以放了他,只要你不伤害皇上!”
廖真开门见山,多一句都没啰嗦。石青听了冷笑,剑上用力,已经在唐龙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门外重兵把守,我与晋王又如何能出的去?”
“我廖真向来说一不二!只要你放了皇上,我保你二人平安出城!”
石青把视线移到唐龙身上又转向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信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唐龙无动于衷,低着头表情平静的犹如死了一般,甚至连脖子上的伤口都不理会,任由鲜血蜿蜒而下。廖真看在眼里心如刀绞,“你想怎么样?”
石青凑过去小声的耳语道:“我替你杀了他如何?也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唐龙身子一僵,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我已经不是皇上,你以为拿我要挟他有用吗?”
“用不着自贬身份,晋王已经成了废人,构不成威胁,只要廖真一死,这皇位还是你的,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别傻了,你是打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