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36)
“这......”廖真一时语塞,“不知皇上想要什么?”
“很简单,你只要把公孙罹的事坦白的说出来,朕就告诉你答案!”
廖真脸色微变,想也没想就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解开谜题的过程才是最有趣的,奴才还是自己来寻找答案吧。”
你大爷的!果然不上当!好,那你就跟着我一起郁闷吧,“有求知欲是好事,那你就回去慢慢研究吧。”说罢挥了下手,让他退下。
廖真并没有离开,整整脸色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请奏!”
“你怎么那么多事?”唐龙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说!”
“就是那副齐王的画像,奴才要暂借一时。”
“你借他干什么?”
唐龙往后方一看,挂画的地方竟然空了,那幅画不知何时被人摘了去。正要询问又听廖真道:“奴才想趁着下个月年祭时找人临摹一幅齐王的画像供奉在祖庙之内,找了许久却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昨日听闻太后差人送来了一副,奴才便叫人取来看看,当时皇上已经睡下了,未能先行请旨还望皇上恕罪!”
进我的屋子偷我的画,我竟然不知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那你看完了怎么不拿回来?”
“奴才觉得那幅画神韵十足,正是佳作,已连夜让画匠拿去临摹,一时恐难送回。皇上恕罪,因为时间紧迫奴才只能先斩后奏。”
虽然也算是道了歉,可唐龙还是有点不舒服,可又一想他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身为齐王的亲哥哥,我竟然把他的祭日都给忘了,太后送了画像来我都没想起来,这么大的事反倒还让一个死太监替自己想着。
“你没错,是朕顾虑不周,你也知道,朕忘记了很多事,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廖真的声音柔了几分,带着醉人的笑容轻声道:“皇上不必烦恼,您不记得的事奴才替您想着,您想到的事奴才替您办了,奴才就是您的眼,您的耳,您的手,只要有奴才在,皇上尽可高枕无忧!”
这句话虽是发自肺腑的没错,可让人听了怎么又别扭又不是滋味的?
他想起廖真给薛胤下毒断他的子嗣,又想起他站在烈日之下一颗颗的挑豆子,这个男人对薛胤到底是恨还是爱?他又知不知道薛胤为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知不知道薛胤宁可断子绝孙也不愿伤他分毫!“廖真,有些事......朕想不明白。”
“皇上有何不解?”
唐龙沉默了半晌,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算了,当朕没说。”
廖真有些诧异和不解,追问一声,“皇上?”
“你下去吧。”
廖真迟疑了片刻,缓缓的退后两步行了一记大礼,正声道:“奴才已不再是摄政大臣,恳请皇上临朝听政!”
这就是大权在握的感觉吗?唐龙从来也没想过他人千方百计也争不到的军权,自己仅仅只凭一道谜题就手到擒来,到了手反倒觉得太不真实。廖真认输的太过干脆,不但军权竟然连朝政也归还了,难道他就这么甘心的认输了?
是夜,唐龙躺在龙床上辗转反复无法入眠。
玄雨不见踪影,怕是已经去内廷司请罪了,此一去生死难料,却也不是旁人能担心的问题了,对这个奴才唐龙早已仁至义尽,他若真的有去无回也是死在自己的愚忠上,与旁人无关。
石青连夜入了宫,这个人总是这么不会变通,不管夜里几点都敢闯进皇上的寝宫。
唐龙知道他有要事禀报,看向明明忐忑不安还要强装冷静的玄风,对他道:“你去内廷司走一趟,把你弟弟带回来,若是有人阻挠你就告诉他,不要忘了与朕之间的约定!”
“奴才谢主隆恩!”玄风扫了一眼石青,犹豫片刻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龙半倚着枕头屏退了其他闲杂的人,低声道:“有事就说吧。”
石青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鲁莽,但事情紧急不得不连夜来报。”
“朕又没怪你,说正事。”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曹阁找到了!”
唐龙马上直起身,“曹阁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此人就在皇城!”
他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置身险境之中,难道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不对啊,荣贵妃已经死了,现在没人再去追杀他了,他是自由之身。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浪迹江湖闲云野鹤才对他,他还要往这乱窝里凑乎什么?“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属下觉得怕是没那么简单,据江湖人士所查,曹阁似乎还与宫中的人有所来往。”
“真的?”
石青点了点头,“他以富商的身份作为掩护,开设了多家酒肆与钱庄,而且有很多地下赌场也在他的名下。这些地方似乎经常有宫里的人出入。”
这个太监真是越来越可疑了!“人呢?”
“怕是听到了风声,属下赶到时他已经失去了踪影。”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属下办事不利还望皇上恕罪!”
唐龙没有听见石青请罪,心中暗道:不对,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被追杀的?
“皇上,可要属下继续追查?”
既然有人通风报信,让石青继续追查下去也肯定抓不到人,何必多此一举。现在看来查清当年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不着急,朕让你查公孙罹和曹阁的关系,你可有查到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石青马上回道:“正如皇上所料,当年公孙罹与曹阁之间因为荣贵妃的关系的确多有走动。”
“你的意思是,公孙罹曾是荣贵妃的人?”
“的确如此,当年公孙罹身为二皇子也就是晋王的太傅,一直力保晋王做太子,荣贵妃对他十分信任。”
晋王是荣贵妃的儿子?天,我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既然如此荣贵妃案发之后为什么没有牵连到公孙罹?这不科学呀。
“既然他是荣贵妃的人,为什么当年只有他能置身事外?难道说他并没有参与?”
石青微微的摇了摇头,“当年荣贵妃一党的衰落,正是拜他所赐!”
“你的意思是正是他检举揭发了荣贵妃的罪行,做了污点证人?”
污点证人?石青默默念了一遍,大概懂了其中含义。“这只是宫内传言,不过依属下判断,应该是栽赃陷害更准确一些!”
唐龙又是一惊,“你说栽赃陷害?”
石青点了点头,“皇上不妨想一想,当年的事归根究底无非是为了一个太子之位,但在当时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个已经成年的皇长子,皇上不觉得他对荣贵妃的威胁才更大一些吗?”
石青所言的确是处处合理。唐龙听了却是心头一跳,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跪在眼前的这个人,小小一个市井流民竟然能将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石青,你实在是聪明过人!”
这句话说的太奇怪了,石青马上就听出了端倪,一头磕在地上,“属下只是想替皇上分忧,一时口无遮拦,还望皇上恕罪!”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不过眼下形势紧迫,管他到底什么来路什么目的,暂时还得用他。只是日后对他要更加防备才是!“朕又没怪你,你请什么罪?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那句话可是明显带了怀疑的成分,石青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皇上不想深究他也只能借坡下驴,接着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调来当年的卷宗,此案的确存在着诸多疑点。”
那些卷宗早就已经翻烂了,简直能倒背如流,再取来看倒是不必。不过话说到这倒是叫人想起一件事,当年的案情记录的确是过于简单了,整个作案过程记录的十分草率,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荣贵妃自缢的关系没有第一口供才会如此。现在看来也许真像石青说的那样,这件案子根本就是件冤案,所以卷宗才会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能证明石青所言不假。如果公孙罹是属于背叛倒戈的污点证人,按照宫里人一贯的做法,就算他当时不死,太后也肯定不会信任他,更不会一路保举让他升到现在的一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