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24)
“儿臣知道。”
“那皇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唐龙挠了挠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廖真说这些人越早处死越好,免得激起民怨。”
太后叹息着一笑,“哀家就说吗,廖真这个人就是性子太急了。要是因为这点事就会激起民怨,那我薛家的江山哪里还能坐的这么安稳。”
不行,光是这么说什么进展也没有,难道要把公孙罹的事说出来?唐龙抬头偷偷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后来做的某些事让人不解,但对她的好印象一直都没有变过。他可是自己的母亲,难道不相信她反倒相信一个曾经杀过自己的死太监?“母后,儿臣有件事,想问问您。”
“跟母亲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是,是关于......关于,公孙罹!”
“公孙罹?”太后露出一脸的不解,“为何突然说起他?”
唐龙一说出来心里反倒释然了,索性一吐为快,“儿臣就实话说吧,张如海的案子是儿臣给压下来的,这背后还有一条大鱼,儿臣将他放了网,这个人正是公孙罹!”
太后稍显惊讶,问道:“胤儿难道是在顾虑母后这里吗?虽然公孙罹曾受哀家保举,但他若十恶不赦哀家也不会偏袒的。”
公孙罹是太后保举上来的?这倒是不知道,当然,别的事我也不知道!“不,是因为廖真,他说局势不稳,公孙罹不能动!”
“他是这么说的?”
唐龙点点头,“不过,儿臣不信!我觉得廖真是另有目的才不让儿臣杀他。”
太后突然沉默不语,唐龙一看她的表情若有所思,心道,难道有门?“母后,儿臣就是想问,这个公孙罹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大事?母后在宫中多年,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公孙罹的背后隐藏着大事?”
“母后的表情明显在遮掩,看来你一定是知道什么,既然如此又何必跟儿臣兜圈子。”
太后面露紧张,手帕被狠狠的拧出了褶子。许久许久才慢慢的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廖真会有此举也就不足为奇了。胤儿,就按他说的办吧,那些人留不得!”
“您也说留不得,为什么?”
太后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紧紧的抿着嘴就是不说话。唐龙连续追问了好几句,太后终于不得不吐出来一句话,“胤儿,别再问了,这件事你也不许再查下去,因为他背后的事不是你能承受的。听母后的话,把那些人杀了,之后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是我能承受的?怎么又跟我扯上了关系?“母后,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句不让查就把儿臣打发了,您这不是让儿臣晚上睡不着吗?”
太后隐隐的竟上了怒气,一拍桌子,“你这是再跟母后说话吗?”
“儿臣不敢!”
“母后说不让查你就不许查!”
到底什么事这么大呀,连太后都发飙了!“母后......”
“若敢违逆母后懿旨,母后就削发为尼,永不与你相见!”
哇,这么严重?唐龙哪敢继续问,生怕把她气个好歹的赶紧满口答应,早早的告辞走了。
伝姑姑送他到门外,走回来关紧了门,低声问太后,“太后,奴婢可还需要去刑部大牢?”
“证词已经无关紧要,那些人是生是死也无关紧要了。”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哀家也是迫不得以,希望他能理解哀家这份苦心,不要恨我!”
“太后也是为了他好,他又怎么会恨您呢。”
“但愿如此吧。”
伝姑姑又问,“太后,您说皇上会去查吗?”
“他会去的,哀家了解他!”
与其说是了解他,不如说是了解人心,人都是这样,越不让做的事越充满了吸引力,没有人能抗拒的了这份吸引力,即使过程艰辛真相残酷,也要费尽千难险阻的知道真相。
唐龙正是那种人,此时这个秘密对他的吸引力已经远超了地球的引力。在这种情况之下,公孙罹的罪已经成了小事,他背后的秘密才是大事!为了保住他和他的秘密,那些人必须杀!
唐龙甚至怕廖真等不及而先行对公孙罹下了手,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从凤仙宫一出来就直奔内廷司去了!
说起内廷司,民间的百姓怕是会孤弱寡闻,甚至都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也只有宫里的人知道,这皇宫内院的确有这么一个专门关押皇族宗亲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设于皇宫内院与外宫墙之间一个十分隐秘的位置。
要找起来其实也不难,自宫西门入,过三道巡防,走过一里长的宫墙小路,尽头那个不起眼的乌木门便是了。
看着那点黄光不远,可走起来却用了半炷香的时辰才见内廷司的大门矗立于眼前,黄绸做的灯笼并不明亮,只晕染了下面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门楼上的匾额倒是照的清楚,薛胤御笔亲题的“内廷司”几个鎏金大字,色泽依旧如新。
“皇上,请容奴才先去通禀!”
“怎么,有什么东西怕朕看见?”
“皇上说笑......”
“那你紧张什么!”唐龙白了玄风一眼,一把就推开了内廷司那扇沉重的大门。
“大胆,何人胆敢擅闯内廷司!”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太监,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人,张口就嚷嚷。
这内廷司是什么地方,旁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即使不得不来谁敢不先递上条子得了应允再进,这人倒好,门都不敲就往里闯。
“皇上驾到还不跪下!”
小太监一听吓的好悬没咬到舌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皇上恕罪!”
唐龙没心情理会他,只顾着四处打量。出乎意料,这内廷司里面实在是有够简陋,宫殿根本谈不上,撑死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院子罢了,守夜伺候的人也少,放眼一数也不过七八个人而已。
在他的印象里,廖真应该是那种十分会享受的人,他住的地方必然是极尽奢华,至少也得比得上有品级的妃子,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还不去禀报大人,出来接驾!”
唐龙对玄风摆了摆手,“不用了,朕自己进去就行了。”
四下都黑着灯,只有主屋灯火通明,好找得很。唐龙意思意思敲了那么两下直接就推开了门,一副叫人毫无防备的画面毫无缓存的直冲视线!
我们的皇帝大人很没出息的傻在了原地!
☆、第十八章
廖真刚刚沐浴完,一头黑发披散开来,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雪白的绸缎里衣半搭不搭的挂在肩膀上,完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直叫人"羡慕嫉妒恨"。
皇上与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原本打算换上衣服再走一趟永圣宫,衣服尚未来得及穿上就听见了敲门声,屏风后面转过来正好和推开门的唐龙对上了眼。
自打内廷司设立以来皇上从来也不曾踏足过此地半步,原因很简单,二人日日夜夜相伴于永圣宫内,又何须到这里来找他。所以皇上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让廖真有些措手不及。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唐龙很尴尬的把视线移到了别处,“没事,朕就是心血来潮而已,不必多礼,起来吧。”
廖真起身把门关严,趁机给门外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片刻,院子里的人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回头时,皇上正在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进门一个不大的客厅,一张书案,文房四宝,下首规规矩矩的摆了几张四方扶手椅,除了必需品,多余的摆设一件没有。左右两侧各一个房间,各用一个屏风隔开,里侧便是卧室了。
堂堂三品官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权的当朝第一人竟然住在这么简单的房子里,也未免太过艰苦朴素了。不过这奉上来的茶倒是极品,竟和刚刚在太后宫里喝的一样,皇供极品大红袍。
“皇上可是有了决断?”
唐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事不急,你先去把衣服穿好再说......大冷的天儿小心被冻死!”
都快入夏了,哪里冷?廖真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是“有失体统”的状态,见唐龙躲着视线,心中暗笑,不紧不慢的转到屏风那侧换衣服去了。
里屋亮着灯,把屏风上的青竹照的分外诗意。该死的廖真换下里衣,精美的肌肉线条也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屏风上。唐龙咬着牙摸了摸自己芊细的手臂,心道:你一个死太监练什么肌肉,参加选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