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宽是很愿意替他叫一叫屈的,可是提这问题的是叶振衣,他和他不对付,理所当然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别有用意,所以拒绝回答,宁愿转向魇后和善地微笑,“灵医打听九阴山,是要去那里吗?那地方百妖齐集,妖像人一样,有善的当然也有恶的。为了您和两位高徒的安全,可以先去魇都,面见令主之后再做打算。”
结果显而易见,叶振衣看他的目光满是质疑,“璃宽,你是魇都白准的手下吧?”
瞿如一听,两只眼睛狠狠盯住了他,“果真如此的话,你不遗余力哄骗我们去魇都,肯定居心不良!”
璃宽眼见要穿帮,立刻赖了个一干二净,“天地良心,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我是一只独立的妖。劝你们先去魇都,也是为你们好,这片土地名为刹土,实际上早就沦为秽土了。妖魔鬼怪横行,没有一个更厉害的人撑腰,你们能走出一百由旬,我的名字倒起写。”
可能说得太绝对了,引得无方也皱起了眉。莫名其妙救了一只蜥蜴,这只蜥蜴跋涉上千由旬尾随他们,一路从须弥瀚海跟到朽木山,如果没有目的,实在说不通。
她不想惹麻烦,这里毕竟陌生,山高水深没有探清,闹起来会吸引一大批看客围观。她只要去九阴,或者璃宽说的般若台,弄清那些行尸产生的原因,就对得起此行的目的了。
她和声对璃宽道:“多谢你护送我们到这里,一路上平顺,全仰仗你。但后面的路,我不打算再劳烦你了,我们三人自有应付的手段,就此别过吧。”
璃宽傻了眼,她脸上虽带着微笑,可是那种微笑不达眼底,甚至每一毫上扬的弧度里都带着警告的意味。太美丽的人,温和起来使人溺毙,冷漠起来也令人如坠深渊。
令主的殷殷期盼难道要辜负了?他有点慌,“是璃宽说错什么了吗?如果灵医嫌我啰嗦,现在开始我可以把嘴闭上。”
他越是要留,就愈发留不得,“我们在梵行刹土逗留不了多久,况且又有自己的安排,你跟着我们,不太方便。”
师父的意思很明白了,璃宽还想争辩,瞿如冲他亮出了爪子,“小兄弟,我师父的话你没听见?救你一命却要被你无休止的纠缠,早知道这样看着你死多好!你走不走?再不走小心我一把抓烂你!”
一只不长尖喙的鸟,利爪就是她全部的武器,因此威力比一般的鸟强得多。璃宽看见那钩子似的爪尖嵌进土里,只觉头皮发麻,仿佛被摁住了七寸,不由退后一大步,摆手道:“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就别跟着了,我们不相信一个会走火入魔的妖怪,能够保证别人的安危。”
还是振衣说话一针见血,他没有疾言厉色,但字里行间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璃宽皱眉审视他良久,忽然咦了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轻轻一哼,“阁下连梵行刹土都可如履平地,我是个漂泊天涯的人,就算见过,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一面说一面为无方引路,“师父请吧,前面是断界山,再往北四百由旬就到九阴山脚了。”
目的地近在眼前,这一路的劳顿似乎都不算什么了。无方往远处看,灰蒙蒙的天,连糙木都不及阎浮的茂盛。就是这不见日光的地方,阴暗处邪祟滋长,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吸了口气,问瞿如:“休息得如何了?”
瞿如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来,“飞上半天不成问题。”
见他们急于离开,璃宽哭丧着脸道:“小妖给诸位带路可好?”
那三足鸟和叶振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有未来的魇后还冲他和颜悦色,“好意心领了,不敢再劳烦,你回去吧。”然后在璃宽晃神的当口腾身而起,等他醒过味儿来再追看时,空中只余长长的画帛从叠嶂的山峦间猎猎划过,一转眼就不见了。
振衣问无方,对那只蜥蜴精是什么看法,“这四脚蛇来历不明,我怀疑他另有所图。”
“四脚蛇?”无方关注的点总和别人不同,“它是只蜥蜴。”
振衣皱眉说都一样,“它力邀师父去魇都,师父觉得他果真是好意吗?”
这个不好说,出发前从观沧海那里也听到过关于魇都令主的评断,真真假假暂且分辨不清。不过魇都最终肯定是要去的,沙舟还在她手上,总要替人把东西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