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皇妃+番外(160)
漫夭呆了一呆,忽然意识到这动作很容易让人想歪了,脸上顿时有些发烧,她撇过头,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才淡淡道:“别瞎想,我是准备替你换药。“
傅筹神色一变,微微侣了一僵,有些尴尬,然后一把拢了散开的衣襟,目光暗淡了几分,说道:“不用,这事“”“让常坚来办就行。”
漫夭扯开他的手,嗔了一眼,“换个伤药而已,谁办还不是一样。”说罢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扒了他的上衣。
傅筹愣愣地看着她,她那一闪而过的嗔责表情,他看得心花怒放,都忘了身上的疼。于是,不再阻止,任她动作。
漫夭揭开缠在他伤口被大片鲜血浸透的白布,当那伤口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连人带心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
那是正脊椎骨中央,被洞穿的一个幽深的血口”露出森森白骨。血口边缘有倒刺刮过的密痕,带出翻卷的皮ròu,触目惊心!
倒钩穿骨?!这样残酷的刑罚她曾经听过,却从没想过她会亲眼见到,而且是在她丈夫的身上!
他白日里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口来陪她坐着,遭她刻意冷落,温柔地笑望着她,体贴的答应她的要求,对她说,一点小伤而已!
他晚上就带着这样的伤口让人备了满桌子的菜坐等她回来,又因她晚归而气得掀翻桌子,见到她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还高兴地带她出去吃饭,折腾了一晚上!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真的以为他的伤不严重,因为她完全看不见他露出任何不适或痛苦的表情,她只看到他眼中少有的快乐,那样真实而浓重地盛放着。
眼眶突然发红,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装作不知道他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很卓劣,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呢?还不如不知道。
傅筹见她久久站着不动,便回过身,温柔笑问:“是不是伤口很难看,吓着你了?”
漫夭紧紧抿着唇,将他的头扳回去,颤抖的手拿起一旁沾了水的湿布轻轻擦拭伤口边缘的血迹,她清楚的感觉到傅筹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皮ròu都绷得紧紧的。她轻轻问:“很疼吧?”其实这种白痴问题还用问吗?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痛得让人想立即去死的感觉。
然而,傅筹只是随口答了一句:“习惯了。”
十三年,每年一次,穿骨痛心,为了让他记住恨。他记住了恨,几乎忘记自已也是一个人,直到她的出现,他才意识到,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爱恨真心!
漫夭这才发现那脊椎骨之上,一个挨一个从上往下,由浅至深的痕迹。她默默的数了一下,十三个!
这样的痛,他竟然承受了十三次!为什么?他是这样精于计算事事周全的人,他是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卫国大将军,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心甘情愿遭受这样的穿骨之痛多达十三次?
漫夭无法说清此时内心的震撼,一种穿骨之痛要怎样才说让一个人这般随口说出“习惯了“三个字?她这才发现,她对自己的丈夫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身世,他的成长,他的心事,她一无所知,她只看得到他外表的光环,只见得到他温和的表象,只认得请他阴谋的计算。作为一个妻子,她无疑是失败的!
她仔细地帮他换完药包才坍伤口,没叫泠儿,自己就把东西简单收拾了。
傅筹看着她自己动手,也没叫人。他觉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像是一个妻子般为丈夫忙碌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尽管她从未将自己真正的当做是她的丈夫。这一刻的幸福让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恐惧,他害怕这种幸福会消失,害怕带给他幸福的人终会离他而去!他要对付的仇人是她心里的男人,就算他不再利用她,当二人选其一,她会如何抉择?
傅筹站起身悄悄走到她身后,伸手搂着她的腰,那样小心翼翼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他声音极轻,“容乐,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永远陪着我走下去,好吗?”
漫夭一愣,他今日是怎么了?怎这样奇怪!她扭过头,半蹙眉,道:“好好的说这话做什么?我这身份……你认为我还能去哪?”
是呵,她是和亲公主,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路。傅筹眸光一闪,将她身子转过来,抚着她的双肩,眼神在她脸上流连辗转,声音无比温柔,带着期盼道:“容乐,我希望有一天,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你无力改变的和亲公主的身份,而是你想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是你认为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想要你的心甘情愿!我允许你心里头有别人,但是,你能不能……空出哪怕是一点点的空间给我,至少让我有一个可以攻占你整颗心的机会?“也许永远无法攻占不了另一个人的领地,但至少要有一个机会。有机会,活得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