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跟着他嚷嚷:“对!你算什么敞亮东西!”
有人一听这是楚军大将司徒玟,当即不客气:“司徒玟无耻,火石破城之道暴虐,殃及无辜百姓!”
“李都尉用命换攻城中止,你司徒玟却言而无信,继续攻城!”
盾兵之后,缓缓行来一将辇,司徒玟站在将辇上,大笑:“此有何耻!兵者,诡道也!这点玩的最炉火纯青的,不正是你们眼前这位昭武君么!”[2]
“说起来。”冬日里他居然装模作样地摇起了纸扇,“今日襄阳城头的流火玉碎,正巧是昭武君发明的东西,我不过借来一用罢了。要怪,还得怪这位昭武君。”
楚军竟被说得无言。
“识相点就滚。”
常歌开口,听着格外平静,却有种爆发前的紧绷之感。
司徒玟疯笑一阵:“你说这话,我差点以为,二百骑兵深入敌军十万大阵的,是我呢!”
笑罢,他猛然下令:“盾兵听令!圈奇门大阵!”
魏军随之大动,长盾遮天,战鼓雄雄。
常歌不惊不恼,只极轻地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大开杀戒。”
他虽个高,但骨量称不上宽厚雄壮,此时更是连铠甲都未穿,一身红衣夹在重甲士兵之中,背影更显削薄纤瘦。
哐当一身,常歌马刀掷地——李守义这才发现,常歌一路拼杀所用马刀,居然是一未开刃的钝器!
只用钝器居然有此鬼神难挡之效,倘若换上素日所用沉沙戟……
方才常歌一直倒提着未用的沉沙戟,骤然横起。
沉沙戟,以北境陨铁铸就,通身冰寒,再柔和的夕阳都暖不了它通身的煞气——那是数代常家历代良将,沙场之上斩敌万千,活生生用敌军骨血浇筑出来的凶煞怨气。
李守义现在确信,此人确是常歌。
风起,常歌腕上红绫高高扬起,犹如云缎。
而魏军见着这杆长戟,不约而同后撤一步。不过他们人数众多,勉强撑着,尚未阵脚大乱。
“盾兵!愣着干什么!合拢!”
魏军主将司徒玟一声令下,举着长盾的盾兵迅速包抄,绕行数圈,大眼看去,方才圈住李守义的迷阵外围又生出数圈迷阵,层层相套,居然有十数层之多!
“常将军。”李守义别别扭扭,难得向常歌询问意见,“将军可还有破阵之法。”
常歌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解下右腕的红绫:“身在迷阵之中,耳目为迷阵长盾转向所迷惑,自是无解。”
李守义说得勉强:“即是如此,我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可。”
常歌回头,淡笑着瞥了他一眼:“李都尉倒挺爱动不动就义的,不过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将军你……”李守义见他动作,大惊失色。
数万敌军在前,这样岂不太过危险!
常歌居然解下手腕上的红绫,蒙住双眼,在脑后打成个洒脱的结。
长长的绫缎在他脑后飘扬,有如烈火。
“耳目被扰乱,那便不看便是。”
*
作者有话要说:
[1]“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孙子兵法》
[2]“兵者,诡道也”:《孙子兵法》
推一下古耽预收《圣上天天逼臣谋反》
秋楚深权倾朝野,就连大夏的折子都得先过这位权臣的眼。
某天,京城郊外凭空出现一座巨大沙漏,生灵频频失踪、无名怪物扰得人心惶惶,惹得这位大权臣劳神不堪。
待他入宫禀报此事,影卫忽然闯入殿中,为首将士朝他大喊:“今日定要除了这狗皇帝,给秋太尉让贤!”
秋楚深:我自己都不知道,我TM要谋反?!
被秋太尉挟令数年的天子夺下要刺他的剑,交予秋楚深面前:“爱卿谋反吧,朕允的。”
秋楚深:?!(滚蛋!)
圣上天天逼臣谋反
臣真不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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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瑶琴[倒v开始] 火光倒映在常歌眼中,分外动人。
盾兵在前布阵, 高高长盾犹如铜墙铁壁,而身后则有骑兵追赶,片刻不停。
奇怪的是,常歌虽以红绫蒙上双眼, 不出两三圈, 他定能找出圆阵薄弱之处, 破阵而出。
李守义起先不解,跟在身后不同对比才隐约感知出了一些不同, 常歌破阵之处定是阵脚杂乱、盾兵手脚不稳之处。
至常歌破到第五层, 李守义基本摸明白了常歌破阵之道,在于“脚步声”与“气势”。
奇门阵所用长盾高大,遮天蔽日, 合围形成偌大甬道之时,往往让人难以分辨方向。但既然人多,必定存在纰漏,有时候慢了一步, 有时候合拢并不整齐,往往一个盾兵松懈,四周两三个盾兵也会受到影响,这时候就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杂音。
常歌彻底蒙眼, 不仅是听音辨位,更是直接排除长盾对他的视觉干扰,将所有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
破阵另一点,则在于气势。
常歌选的破阵点本就是阵脚大乱之处,盾兵见他冲来更是心中瑟瑟, 而常歌气势如虹,自指阵口, 这阵几乎是不攻自破。
可惜这破阵之道并不算难,李守义看出来了,敌军大将司徒玟也看出来了。
他当即在外侧喊道:“其余的骑兵!给我在奇门阵外侧绕行!”
顿时,万马齐鸣,马蹄繁乱,原本盾兵腿脚不灵的细碎阵脚声被马蹄彻底淹没。这一圈奇门阵常歌绕了五六圈,仍未找出突破口。
队伍末端不住有魏军暗使冷箭,几个楚军兵马不幸掉队,立即被身后追赶而来的魏军骑兵踩成肉酱,再难辨认。
外侧有人冷笑一声,听声音,当是魏军大将司徒玟。
司徒玟悠然道:“盾兵,收拢,请这位昭武君,进死路。”
长盾组成的包围甬道一圈圈收拢,常歌虽脚步不停,外围魏军骑兵干扰声亦未停,此时已行了七八圈,依旧未找到突破口。
李守义心急如焚,身后兵士又掉队几人,但他居然束手无策。
他看着前方常歌策马,倒是依旧沉稳果决,完全没有焦虑之象。
此时,一声尖锐长啸,一枚骨白鸣镝划破长空,尖啸着落在西南方向某处。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常歌长戟挥去,忽然折身朝着鸣镝落下方向突破,果然!此处正是圈层薄弱之处。
此后又有三四支鸣镝落下,指向之处居然都是破阵之口。
第五支鸣镝尖啸着飞来之时,李守义遥遥望了一眼鸣镝来向,居然是襄阳城门楼。
城门楼上虽然能居高临下俯瞰迷阵,但盾兵骑兵均处于移动之中,单是看明白还不行,还得迅速判断出迷阵动向、找到将来可能出现的薄弱之处,再将鸣镝射出,射箭时机还得万般拿捏,以免伤到行进中的常歌。
鸣镝引路之人,定是一高人。
有人指引方向,常歌突围更加轻松,数箭之后,常歌距离最终突围居然业已不远。
城门楼渐近,李守义也看清了楼上使用鸣镝指路之人——居然是先生!
襄阳城上,大火未熄。
祝政身后烈焰接天,素白广袖被热浪轰得狂舞。
他看先生白衣飘飘,只以为是个风雅文人,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大弓,还用得如此漂亮。
不,并不是大弓!
下一鸣镝发出之时,李守义发现,先生完全没用身侧长弓,而是架开了足足一丈长的象骨平驽!
这弩极重,又是极硬的象骨制成,弩梁所用巨骨足足横跨二三城垛,非两三人合力完全不能拉开满弓,李守义一直觉得,这东西的威慑装饰作用远大于实战用途。
但眼下先生一人,居然将这把上古巨弩,使得游刃有余。他的弩尖一直随着常歌移动,忽而长弩松弦,鸣镝一声长啸,破风而出,死死楔在常歌前进方向上,为其引路。
“弓箭手,全部换上鸣镝!”
魏军如法干扰,弓箭齐发,全是带有尖锐哨音的鸣镝。一时之间,漫天鸣镝乱飞,四处哨响,不说常歌,连李守义都被吵得天旋地转,更何谈分出先生的鸣镝声。
最后三圈迷阵就在眼前,可这短短数丈距离,竟有如黄泉红尘,生死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