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撇了撇嘴,拿着手杖,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他蹭了一辆去护国寺上香的香客的车,到了护国寺后,他给那香客坐车钱。
香客不收,他便硬塞给了人家,美名其曰:“坐车不付钱,实属强盗,他不是强盗,所以必须要付钱。”
香客哭笑不得只得收了他的坐车钱。
谢闲进了护国寺后,给佛祖上了一柱香后,便自己在护国寺中溜达了。
他对护国寺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年前,八年前,他追求寂悯的时候倒是常常来护国寺,对护国寺可谓是了如指掌,不过现在他没有那么肯定了。
八年了,护国寺的变化定是非常大。
谢闲走进一间又一间的大殿屋子,每次都是信誓旦旦的走进去,最后都是蹙着眉走出来。
这些屋子的气味不对。
他自从眼耳出了问题后,这鼻子的嗅觉倒是突飞猛进,再加上他的记忆力不错,所以一般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他识人辨物都是通过气味。
他走到一间屋子前,手在门上摸索着,他摸到门把手,没有上锁,他便推开门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这件屋子里充满了安息香。
这安息香倒是沁人心脾,让他稳心定神。不过,护国寺中何时有一间安息香的房间?
他慢慢伸手试探屋中的事物,一件又一件的物什被他辨认出来,他开始隐隐觉得这件房有些熟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探到哪里了,这间房比之前那些都大,就算有安息香,他还是有些不耐烦。
谢闲摸到一些布料,布料底下还有一个软软的柱状物,他皱起眉头,对那个东西捏了捏。
他的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加上那个东西的手感,让他脸上顿时爆红。
以他身为一个男人来讲,再认不出那是何物,那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冒犯了!”谢闲小声说完,赶紧转头撑着手杖快步离开。
他走到门口,刚把拉开一条缝,“砰”一声,门就被人按了回去。
他被更加浓郁的安息香包围,鼻尖萦绕的安息香里还夹杂了一些他非常熟悉沉香。
谢闲身体顿时变得僵硬,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让他走不动道。
他心砰砰跳,就像随时要突破胸口重重障碍,跳出来一般。
身后那人将他禁锢在怀中,他现如今大气不敢出一个。
耳边响起的声音,犹如高岭上的冰泉,寒冷。
“谢衍之,你是来给我答复的?”
谢闲:“……”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闲挥刀:“这腿也脏了,不如……”
老管家:“我的爷,使不得啊!”
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你们啊,嘿嘿嘿~( ̄▽ ̄~)~
啊啊啊啊我把存稿点发表了QAQ
第5章 谢闲,别让我等的太久了
谢闲抬手揉了揉耳,发现这耳朵委实不争气,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这个时候连一点音都不让他听。
现在他的世界里彻底被安安静静的黑暗充斥,和往常还有一点不同的,就是周围有浓郁的安息香,以及背后滚烫熟悉的胸膛。
谢闲被满鼻的安息香冲的头昏脑胀,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开始绞痛起来,他情绪渐渐不稳,他靠着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紧紧攥着心口的衣服,额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谢闲想在寂悯面前保持最好的模样,但他感觉鼻中有热流缓缓流下,他张了张嘴,没想到一时没忍住咳了起来,连带着血一起咳出,咳的是惊天动地。
他感觉到寂悯扶住他的手有些紧张,可是他现在真的有些难受,他靠着门下滑慢慢蹲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他的眼睛耳朵也已经缓缓流下血。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犯病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犯病!
谢闲把脸埋进臂弯,忍受着身上如凌迟般的疼痛,体内的五脏六腑就像有人拿了一个棍子在里面搅动,他的四肢五骸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虫在啃咬,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他死死咬住唇,尽量让自己的看上去没有那么差。
对于寂悯说的话他现在是一点也听不见,他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比较干净的左手,把手心摊在寂悯面前。
寂悯眉头轻轻蹙起,他伸出食指在谢闲手心里,写下一笔一划。
“咳,我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这样休息一会就好。”谢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
谢闲思绪渐渐陷入混沌,他对寂悯在他手心上写下的字没有了一点感觉。
易初,我难受。谢闲无意识的想。
听到这句话,寂悯微微一愣,他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谢闲,冰霜般的眉眼黯了黯,眼尾的朱砂痣火红如血。
寂悯将谢闲抱起,才发现谢闲若是再瘦一点,他就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低头看见谢闲的手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衣襟,死死不放。
国师:“……”
谢闲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他十六岁,父亲母亲都健在,姐姐和姐夫是大梁朝难得帝后佳话,小外甥也很聪明可爱。
十六岁那年谢闲用‘谢衍之’的名号偷偷参加春闱,年少轻狂,就是想一举拿下春闱的头筹,进而入殿试,夺状元,想世人展现谢家衍之可不是个纨绔公子哥,不用家中力量一样可以入朝展宏图。
谢闲是真的很有才华,他从小便拜在鸿儒刘老太傅门下,压了一众的青年才俊,是老太傅常常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
谢闲那年争气,也确确实实夺了春闱的头筹,在大梁名声大噪,他的姐夫当今圣上梁帝更是喜爱他。
那年国宴,本要跟在父亲身后享家族荣光的谢闲,被圣上单独分了出去,坐在了大梁国师寂悯的对面。
谢闲第一眼见到寂悯,就被寂悯夺去了心神。
国师年轻,一袭白衣,丹桂柔和皎洁的光和闪烁的星光交织,化作点点星斑落在国师肩头,映在他冷淡的眉眼上,又衬得那左眼角下方的朱砂痣,如鲜血般妖艳欲滴,劲松挺拔的身姿更是如高山寒岭中,迎着风雪屹立摇曳的雪莲。
清冷的国师恍若与周围的觥筹交错,恍若两个国度,又如是天宫中下凡的嫡仙与凡人的不同。
谢闲渐渐的不知有多少杯酒下了肚,他的脸上挂了两团火红的云彩,耳边轰鸣,任凭眼前的天地如何旋转颠倒,可那一抹白却始终如一。
谢闲有些醉了,他连圣上唤他都无暇理会,头晕目眩,最后还是不胜酒力,趴在了案上。
等到谢闲酒劲儿稍缓,他见对面的国师已不见踪影,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见了神仙。
他摇头一笑,向圣上请辞离去。圣上对他的酒量好生调侃了一翻,才放他离去。
他见到神仙心里舒坦,便没和圣上计较,放在平日里他定是要为自己辩驳一翻。
谢闲离开宴席之地,酒劲虽缓,脑袋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他穿过花园长廊,路过一池塘假山时,他听见依稀有女子在向爱人倾述衷肠。
君子之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摇头笑笑,转身准备刚离开,就听见“寂悯”二字落入耳中。
寂悯,好像是神仙国师的法号……
什么君子礼,统统不要了!非礼勿视、勿听都见鬼去吧!
他一激灵,脑袋顿时也不晕了,耳朵一竖,靠在假山上,透过假山间隙望去。
这不是圣上刚出嫁不久的二公主吗?
二公主含情脉脉带泪望着国师:“寂悯哥哥……”
“……”国师眉头不经意间打了个结。
寂悯哥哥?
谢闲顿时起了一身的恶寒,他搓搓满是鸡皮的手臂,抖了几抖,趴在假山上继续看。
“寂悯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海角,肯定有个地方能接纳我们!”
“二公主,您怕是误会寂悯了,寂悯对你并无……”
“……”国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纤纤玉手封住了唇。
“寂悯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是碍于我俩的身份,才不敢透露心意,但是此处并无外人,你我不必拘泥,你想说就对我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谢闲:“……”我的公主哎,人压根就对你没那种心思,还看不出来?
在二公主充满爱意和希冀的眼神中,国师缓缓开口:“二公主,寂悯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且寂悯是个出家人,绝色断情,怕是二公主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