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之后+番外(65)
满秋狭也很满意,上上下下看个不停,道:“去吧,那铁海棠肯定认不出来你的,要是你这样她还能认出,我把这无尽楼给吃了。”
满秋狭信誓旦旦。
相重镜也挺有自信,就是在一旁的宋有秋欲言又止,总觉得这副模样好像还是骗不了铁海棠。
片刻后,顾从絮化为龙身,让相重镜坐在背上,腾云驾雾飞入天幕。
十里的距离对真龙来说只需要一个摆尾的时间,很快两人便在空中瞧见了穿过荒郊野岭的下饮川,以及那棵巨大的大槐树。
相重镜头发上的桃花都要被吹飞了,拢着单薄的衣衫,偏头打了个喷嚏,嗓音有些沉闷:“将我放下去就好。”
顾从絮闻言便飞下去,落地后化为小龙盘在相重镜的手腕上。
他一盘上去,拧眉道:“你身上很冰。”
相重镜又打了个喷嚏,随口道:“这里阴气太重了。”
顾从絮犹豫一瞬,身子在相重镜手腕上盘了两圈,一件黑袍凭空出现落在相重镜身上,为他挡住周围的阴气。
相重镜终于觉得好受了些,打算回去把为自己选这套衣裳的满秋狭揍一顿。
相重镜将被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捋好,又整理了一下衣裳,信步闲庭朝着大槐树下走去。
他已经牺牲到这一步了,一定要从铁海棠那问出点什么东西,否则可亏大发了。
在相重镜和顾从絮看不见的地方,槐树下万千厉鬼聚集,全都用森然的视线目不转睛看着他,若不是顾忌着那黑袍上熟悉的威压,他们会瞬间一拥而上将此人吸成一副骨架。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远远瞧见相重镜漫步走来,不知看出了什么,冷笑一声跃下大槐树,整个身形消散在一座木门中。
木门后,是一座如鬼门关似的小世界,四处全是森森白骨,盛开着如火焰似的黄泉花,女子走过一条白骨铺成的小道后,尽头是用骷髅筑成的座椅。
一袭紫衣容貌艳美至极的女人正翘着一条修长的腿搭在面前的小案上,垂眸将一支黄泉花上的阴气缓缓吸入体内。
在她手边,有一把绑着脏旧转运符的铁链铁锤,看模样一铁锤砸下去,人脑袋都能被砸个粉碎。
她懒洋洋吸食完阴气,抬起美眸淡淡道:“何事?”
白衣女子神色温柔,语调也令人如沐春风,看着极其羸弱。
柔弱的女子缓缓启唇,说出的话却半点不温柔:“姐姐,又有个不要脸的孙子男扮女装来找茬了,要削了他煮汤吗?”
被称为姐姐的人便是传言中的铁海棠,她随手将手中枯萎的黄泉花一扔:“又是宋有秋?”
女子道:“不是那蠢货。”
铁海棠靠在座椅上,交叠着两条修长的腿,如玉的脚尖一晃一晃,手指轻轻抚摸着一旁铁锤上的转运符,淡淡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来了个乐子,直接削了多无趣啊,放他进来。”
“是。”
作者有话要说:相:我的伪装的确无懈可击。
鬼:又有个孙子男扮女装了!
第44章 脚踝淤青
在等待“乐子”进来的时间,铁海棠翘着腿又掐了一朵黄泉花,仿佛嗅花香般将上面的阴气缓缓纳入体内。
一旁有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奶声奶气道:“姐姐,又有剑尊的消息传来啦。”
听到“剑尊”这两个字,铁海棠无神的鬼瞳骤然浮现一抹光亮,她忙转了个身趴在扶手上,像个孩子似的眼巴巴看着小姑娘,伸出手去揪小姑娘的辫子,催促道:“快,快说。”
小姑娘闭着眼睛将手指放在眉心,仿佛在瞧什么似的,脆生生地道:“剑尊今日晌午从去意宗下了山,身边还跟了个黑衣男人。”
铁海棠一听,恨恨“啧”了一声:“男人?什么男人?是不是对他图谋不轨的男人?!”
小姑娘笑了出来:“剑尊是男人啦,不会有男人对他图谋不轨的。”
“那可不一定。”铁海棠一边趴在扶手上撇唇,一边漫不经心拨弄着垂在一旁的破旧转运符,心情看起来极其不悦,“妖族那个谁谁谁,不还和他有过婚约吗?”
她越说越觉得不爽,握着扶手的手狠狠一用力,竟然将那骷髅做成的扶手硬生生捏了个粉碎。
“我迟早要杀了那条毒蛇!”
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继续道:“他们一起去了去意宗山下的小镇,唔,进宋有秋的送葬阁了。”
一旁的厉鬼刚刚将扶手给紧急修好,还没走开,铁海棠又阴沉着脸把扶手捏碎了。
厉鬼:“……”
行吧,蹲着继续等着修吧,反正等会还得碎。
铁海棠默默磨牙:“然后呢?”
小姑娘:“然后……唔,哈哈哈!”
铁海棠:“???”
小姑娘笑得差点倒在花海里,被着急的铁海棠一把拉住,拼命催她:“然后呢然后呢?宋有秋那蠢货有冒犯剑尊吗?!”
“剑尊身边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令厉鬼畏惧,她们不敢靠近,只瞧见两人在送葬阁说了些什么,后来又转道去了隔壁的无尽楼。”
小姑娘忍着笑,一边闭眼“看”一边道:“之后不知为何,那无尽楼的满秋狭将剑尊打扮成红衣姑娘模样,头上还插着桃花,随后乘着黑龙走了,我们没追上——姐姐,那个黑衣男人竟然是恶龙!”
铁海棠才不管什么恶龙不恶龙,刚刚修好的扶手又被她捏碎了:“快派鬼去找!”
小姑娘脆生生道:“好。”
捏碎三个扶手的功夫,那男扮女装的“孙子”已经信步闲庭进了槐树下的小世界。
相重镜没有灵力傍身,哪怕肩上披着顾从絮用龙鳞幻化而成的黑袍,冰凉的阴气还是顺着脚踝往上爬——若是他未融入去意宗禁地的神魂,现在指不定神魂又要飘飘乎地散了。
他一身红衣,脚下是绽放如血泊的黄泉花,面纱下的脸有些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顾从絮察觉到他的手腕脉搏跳动地逐渐变缓了,有些紧张道:“你还好吗?”
相重镜拽着身上的黑袍,随口道:“我还好——你察觉到那槐树下埋了什么吗?”
顾从絮一直在注意相重镜的脸色,没分心去看其他的,拧眉道:“什么东西?”
“不出意外是龙骨。”相重镜说着笑了起来,“运气还真是好,随便来个地方都能寻到龙骨。”
顾从絮诧异道:“我为何没察觉到?”
相重镜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淡淡道:“我也没感觉到,但本能告诉我,那槐树下的东西,必定是龙骨。”
顾从絮见他这般说,蹙眉道:“那我去把那龙骨挖出来。”
“先别。”相重镜马上走到了黄泉花路的尽头,远远瞧见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女人正坐在骷髅座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满身的森然鬼气遮都遮不住。
“我要先从她口中问出点东西,你不要轻举妄动。”
顾从絮只好将身子盘紧,妄图用那丁点大的身子温暖他的手腕。
铁海棠旁边的白衣女子鬼瞳狰狞,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相重镜也不害怕,反而慢条斯理走了过去。
铁海棠本来打算瞧瞧这个男扮女装的男人到底能给她什么乐子玩,但当他越走近,铁海棠的视线落在相重镜身上单薄的红衣、发上的桃花枝后,呆愣了好一会,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一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在种花,抬头看了相重镜一眼,“啊”了一声。
相重镜已经走进了,微微颔首,声音温润:“铁姑娘。”
铁海棠目瞪口呆看着他,视线瞥到小姑娘一边捂嘴偷笑一边朝她点点头,示意就是他。
铁海棠:“……”
铁海棠浑身一僵,艰难去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铁海棠生前是因被男人糟蹋,却受尽辱骂说她故意勾引男人,不得已嫁给侮辱她的男人,被虐待至死。
而她死后尸骨也不得安葬,只扔在荒郊野岭的一棵槐树下,成为孤魂野鬼飘荡在下饮川十年。
后来尸骨被安葬后,铁海棠终于想要入轮回,忘却此生,但还未来得及离开,那虐杀她的男人却带着人想要挖出她的尸骨。
铁海棠呆呆看着自己被好好安葬的棺材被人硬生生撬开,终于彻底失控,靠着那能让他入轮回的机缘硬生生化为厉鬼将那个男人其挫骨扬灰,连魂魄都撕成一片一片永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