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80)
“等、等一下……”奚言捂着胸口,艰难起身,圣尊停住以为他要求饶,奚言却慢慢从袖中拿出一个细心保管的红木盒子,里面是个射箭用的护手,一枝干花,还有湛云漪送他的其他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这些他都用心保存,甚至还施了几道术法,他想了想,又把手上的扳指褪下来放在盒子里,“拜托你,帮我把这些还给湛云漪。”
“你这是要和他断情绝义吗?”圣尊凌空取过那盒子,面带冷笑,奚言则没再说话,一脸血污看不清表情。
圣尊似乎离开了许久,奚言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里就像在神殿里一样,他甚至不能思考,只要一想些什么就会陷入生不如死的剧烈疼痛中。
我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让神如愿……
我不要再被神玩弄于股掌之中……
奚言痛苦地呜咽着,血泪横流,他的手指一点一点蓄力,每动一下全身灵脉都像被人无情撕扯一般,但他却依然疯狂地想要突破这些禁制,灵脉破碎又愈合,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他终于起身,疼痛没让他神志失常,反而令他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抬眼看向那镇住整个阵法的鬼镜,呵,想用鬼镜炼化他的身体吗?可笑!奚言左眼黯淡,而右眼光华流转,他的面容因剧痛而变得狰狞,双手伸向层层禁制,徒手撕裂禁制,他双手血肉模糊,但疯魔一般去撕开禁制,粗重的喘息和无法忍耐住的惨叫声在虚无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不知多久,奚言的指尖终于触到那面鬼镜,他欣喜若狂,踉跄着上前一把死死握住鬼镜,冰冷的镜子几乎嵌进伤口之中,“哈哈哈哈……”奚言神色疯狂,另一只手画起强大的咒印,他一身白衣被鲜血浸透,仿佛一个血人,逆转空间的术法生效,好像有什么在背后推动,奚言就这么跌进阵法中。
他脱力一般跪倒在一片灼热的沙地上,身形却发生变化,变得矮小瘦弱,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那么大,左眼只剩一个空空的血洞,他一身是血,笑声凄厉,“哈哈哈哈哈成功了!”神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算计了,他撕碎禁制,利用鬼镜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分成两半,留下了一半天镜在阵中,这样即使是圣尊也不会发现,而他却也顺利拿到了鬼镜。
奚言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满目金色的沙漠,这里是西方的沙之国度——兰赫洲。
求医
兰赫洲王宫极尽奢华,到处装点着金色的纱幔和红色宝石制成的珠帘,珍宝与黄金只是随意堆在那里,侍女们衣着清凉,身披薄纱,一身华美金饰令人眼花缭乱,这是富有而热情奔放的国家。
与这些格格不入的是王宫最偏僻的角落里那个小院子,一个俊逸的青衫男子正坐在案前捣药,他原本清秀温润的脸上却满是怨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对面的榻上斜斜倚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十二三岁稚气未脱的样子,他柔弱无骨几乎没什么力气,一只眼睛像是瞎了,缠着厚厚的绷带遮住大半张脸,“噬心草、墨兰、断魂枝……你上次就加了这些?叶闻笛,这是你第几次失败了?”少年声音稚嫩,却敢对归元圣手叶闻笛颐指气使。
“你以为解毒药这么好弄吗,你行你上啊!”叶闻笛恶狠狠地捣药,一脸气愤,但他却不敢对少年做什么。
“庸医。”少年嘲讽地评价道。
叶闻笛放下手中药材,“我说知者大人,你是不是这两天毒药吃多了,嘴巴这么毒。”
少年瞟了他一眼,叶闻笛冷汗直冒。眼前的少年正是奚言,叶闻笛原本受圣琼女王的邀请为她治病,半夜有人推开房门,叶闻笛爬起来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立于门前,黑色长发随风飘动,叶闻笛几乎以为自己见了鬼。
“叶闻笛,好久不见啊。”那少年冷笑着,“连本知者都认不出来了吗?”
“知者大人?”叶闻笛震惊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了?”
奚言没有回答他,“我找你帮一个忙。”说是帮忙,但他一脸阴森,指尖还闪着血红的光,这哪是求助,简直就是威胁,认真起来的知者大人他完全敌不过,叶闻笛冷汗涔涔。
“我帮就是了,您把术法收回去好不好。”叶闻笛看着他指尖的血光突然觉得眼前的知者大人不太一样了,脸上满是杀意和戾气,他那个影守去哪里了?叶闻笛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
“你必须把圣琼女王治好,不然,你也别想活了。”奚言看他,左眼的血洞甚是可怖。
啊啊啊这是什么展开,难道就是传说中大夫都会经历的治不好就去陪葬吗?可是他说归元圣手啊,为什么要受这气,他想要发作,看着奚言恶鬼一样的面容,他把话咽了回去,“女王的毒也不是我能治好的,预言都说她是毒发而死的,就凭我怎么对抗神谕啊,而且这毒不好控制,还是慢性毒,女王积累了好几年才显出毒性,现在时间不够,我配的解药要试,只能加大剂量,之前找的死囚直接就被毒死了,根本看不到药效,我怎么继续改良。”他只好把怨气用药理表达出来。
奚言也没难为他,“这不是有我呢,我来试药,反正也不会死。”
这倒是个好办法,叶闻笛眼睛一亮,然后就立刻被奚言拉过去研究,配不出解药就不许睡觉。
奚言喝下了那碗剂量极大的毒药,顿时心脏剧痛,好歹没死过去,但没有什么比之前困于禁制中还要痛了,这点痛勉强能够忍受,这两天里,他又喝下了数碗叶闻笛配置的解毒药,几乎都是以毒攻毒的方子,奚言被毒的几乎失去了味觉。
他靠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监督叶闻笛捣药,叶闻笛已经两夜没合眼了,“我说知者大人,我们干嘛要费尽心思救那个圣琼女王啊?”他忍不住抱怨。
“治好连神谕都认定会被毒死的人,你归元圣手的名气岂不是更大了。”奚言随便敷衍道,叶闻笛不敢顶嘴,怎么觉得知者大人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那个湛云漪了。
奚言渐渐开始走神,兰赫洲的预言是国主将会被少君毒杀,这个少君之后被乱刀杀死,所以当时的国主为了避免被长子毒杀,于是就立了刚出生的幼子为少君,可是后来那孩子无故失踪,幼子的生母,当时还是王妃的圣琼女王无意中得知了那个预言,为了报复,她杀死了国主篡夺王位。
她知道预言无法改变,于是登上王位后,她迅速立了对预言一无所知的先王长子为少君,他对女王本就心怀怨恨,于是给女王下了无药可解的□□,女王冷眼看着他给自己奉上一碗碗毒药,待几年之后,毒素终于积累到顶点,女王在朝堂之上毒发吐血,她雷厉风行地以预言为名诛杀少君,众臣对此毫无疑义,谁也不敢质疑神明的预言。
真是个厉害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明知是毒药也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连神谕都敢利用,只是这个不会质疑神谕的女人为什么在临死前突然想要求医问药了呢?难道只是单纯的不认命吗?
奚言心中疑惑,叹了口气,叶闻笛应该可以成功,他并不担忧,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来兰赫洲只是顺便而已。他撑起身子,拿过榻边的拐杖,拄着拐杖一摇一摆地要出门。
“你上哪里去?”
“不用你管,好好配你的药,不许偷懒。”奚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出了门。
这王宫里应该有一个相当古老的祭坛,奚言知道这祭坛是先神大人多年以前留下的,虽然已经废弃,但是还能用,而且这里风水正好,在这里施术事半功倍。
奚言辨别着方位,感觉好远,自己为了从凉川逃脱,舍弃了半个天镜,虽然减轻了身体负担,但衰弱无可避免,现在自己的一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奚言笨拙的拄着拐杖,走一会歇一会,不住喘息。
迎面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头黑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一身简朴的武者打扮,相貌虽然不是特别英俊,但是脸上笑容却让人如沐春风,看起来心里非常舒服。奚言看着他的脸惊呆了,一时间没站稳跌倒在地。
“诶你没事吧?”少年以为是自己把奚言吓着了,连忙去扶奚言。
“没事。”奚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像他自己的脸,不,应该说是像母神的脸,这孩子他曾经见过。奚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现在自己无论是外貌还是身形都发生了变化,已经变得更加平凡,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