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78)
奚言不自觉攥紧衣袖,果然是这样,湛紫缨也说了这样的话,他们两个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只有和他相处,奚言并不会觉得变扭,怎么会不合适,“惠安圣人何出此言,湛云漪是我的影守,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还会竭尽全力保护他,我的事情完成之前也不会离开这里。”
“呵你也说了他是你的影守,他对你是什么感情你知道吗,你又何曾回应过他?他已经困在心魔中十多年,你还想让他一辈子都这样吗?”惠安圣人冷笑着质问。
奚言一时间无话可说,“现在的我确实无法回应,但是时机到了我会作出了结,我不会辜负湛云漪的心意……我真的想对他好。”
惠安圣人眯着眼睛看他,心思难以捉摸,“看来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不如知者大人陪我下一盘棋吧。”
“下棋?”
“没错,生死棋,来不来?”惠安圣人说着摆起了棋盘。
奚言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在下奉陪。”
二人手执棋子对弈起来,惠安圣人的路数捉摸不透,奚言不敢,深思熟虑落下一子。
“云漪是我妹妹当年从海边捡来的,那个时候他才九岁,小小一个但是凶得很,眼睛还是绿的,一看就是鬼岛的血脉,本来应该避之不及,但是妹妹还是收留了他。”
惠安圣人自顾自絮叨起来,奚言开始怀疑这是他让自己分神的诡计,但是听到是湛云漪的往事,还是忍不住听下去。
“我妹妹和千江月一样不爱说话,跟闷葫芦似的,她也不知道和谁生下了阿月,每天就爱在海边转悠,”一想起他的妹妹就有些感伤,“她也不愿意教阿月武功,所以阿月就跟着我学剑术,云漪和妹妹学刀法,那时候云漪可吃了不少苦头,他最开始那把白露刀比他都高,整天拖着刀到处跑,后来……妹妹突然发了狂,就要砍阿月,幸好云漪挡了一下,刀断了人没事,但是妹妹却经脉尽断而死。”
他一边说一边落下一子,“后来呢?”奚言听得入神。
“后来我们查出妹妹身上有一个激发心魔的恶咒,但是她平时就一声不响的,所以谁也没看出来,直到最后她压抑不住心魔爆发而死。”惠安圣人一脸自责,“或许她知道这一点才不肯亲近阿月,之后我们在云漪身上发现了同样的咒,他性格本来就偏激,为了以防万一,我就亲自教导他,让他修身养性,重铸白露刀的时候担心武器过于凶厉,只给他铸了把小刀,这对于刀者来说是相当大的打击。”
惠安圣人催促奚言快些落子,奚言才反应过来研究棋局。
“虽然我们一直试图纠正他,但他还是越长越歪,甚至会装出一副开朗纯良的样子糊弄我们,直到有一次他心魔被勾起,差一点虐杀一个女人,我们这才发现他已经病入膏肓,于是他被安排到杀识海和死囚相伴,或许这样能让他发泄那份杀欲,但他却疯魔一般把自己也关在里面,谁也劝不了他。”
“直到你出现,他才渐渐有了点人气儿,但是诛杀左相之后本来该牢牢看住你,可是他却想带你逃走,于是圣尊大人惩罚他去取鬼镜,本来是必死的任务,但是他命大遇到了你,本来该把你带回来,可是他再一次忤逆了那位的意思,跟着你逃了,这在凉川来说他是叛逃,他是戴罪之身,现在突然回来了,你说圣尊大人会怎么罚他呢?”
奚言怔住,心绪大乱,指尖棋子跌落,原来竟有这么多内情,“他……从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他吧?”惠安圣人笑里藏刀,确实没有问过,奚言手指微颤,说着要关心湛云漪,可是连他心中所想都一无所知,我还真是渣啊。
“知者大人这一步走的可真不高明。”惠安圣人看着那颗跌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轻笑着,落下棋子,奚言那一方顿时变成一片死局,“你快输了。”
奚言咬牙看他,果然这家伙是故意扰乱自己的,“湛云漪说的没错,你的话太多了。”
“落子无悔哦。”
奚言定了定神,将注意力全放在棋盘上,他若是真的输给这家伙,那自己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他找到一处漏洞走了一步棋。
“不错啊,剑走偏锋。”被奚言这起死回生的一步困住,惠安圣人陷入了长考。
“你说错了。”一直不做声的奚言突然开口。
“什么?”
“湛云漪从来不是一个偏激的人,你错了,和他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他是个温柔的人,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所以我才无比的信赖他。”奚言话语坚定。
“那只是对你,或许是他装出来骗你的,他最擅长这个。”
奚言冷笑,“或许我不了解他,但你们也从没真的了解过他,他的心是真的,就算我再迟钝都能感受到,心魔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解,他的心结我总有一天会解开,我已经毫无保留的对他,也在等他愿意自己把心事都告诉我的那天,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说。”
“哦看来不是云漪一厢情愿喽?”惠安圣人思考良久试图破局。
垂死挣扎而已,奚言冷笑着,“你想说我没有心吗,这话已经有人和我说过,我也懒得再说,我想要保护他,宁愿我自己受伤也不想他有事,如果这样的感情是喜欢,那么,我喜欢他。”
听着代表神明的知者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语,绕是惠安圣人也无法镇定自若,他注视着奚言似乎想判断这些话的真假,但奚言眼中满是不可动摇的坚毅,他无奈叹气,“那就,对他更好一点吧。”
“自然。”奚言扬起下巴,死灰一般的脸上渐渐有了神采。
“那我们的棋局就继续吧。”说着就再次落子,二人都不在说话,专心下棋,一时间剑拔弩张。
棋局正是关键之时,二人都不敢松懈,这时一把斧子飞过来,将棋盘和桌子一并劈成了两半,是湛云漪,他注意到屋里涌动的杀气,一进来就看到奚言和惠安圣人一副不死不休的状态下棋,连忙阻止了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下生死棋啊。”惠安圣人依然笑眯眯的。
湛云漪睁大眼睛,“你老糊涂了吗?和知者下生死棋,嫌命长?”
“会不会说话,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湛云漪没好气的回答。
“那我和知者大人去吃饭。你把桌子给我修好了,修不好不许吃饭!”惠安圣人拿出当年教他武功时候的劲头训他。
“又以大欺小,”湛云漪嘟囔着,又担忧的跑到奚言面前,“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说着用手覆上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奚言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刚刚一怒之下的表白,太难看了,还不管不顾的说给湛云漪的师父,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好羞耻啊!“我、我没事,你离我远点!”他的脸更红了。
湛云漪将信将疑,“你不会在发烧吧?”
“你怎么这么多事?修你的桌子吧。”惠安圣人及时替奚言解了围,拉着他出去吃饭。
“不和云漪说吗?”
“啊说、说什么?”奚言慌得要命。
“说你喜欢他呀。”惠安圣人似笑非笑。
奚言觉得自己脑袋都开始冒烟了,“不不不。”他连忙摆手,他拉不下面子直接和湛云漪表白,刚刚和惠安圣人说那些只是外强中干,他其实没有勇气和自信,也羞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要和他说!”
“啧这么害羞的吗。”惠安圣人心下了然,他给太多男女相过亲了,一眼就看出了奚言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湛云漪是什么心思,这两个人明明都心系对方,却都迟迟不肯表白,这算什么?年轻人可真难懂。
在惠安圣人的盛情邀请下,奚言和湛云漪留在了竹屋过夜,对于两个人要睡一张床的行为,惠安圣人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又拍了拍湛云漪的肩膀让他加油,湛云漪连忙把这个为老不尊推了出去。
“我师父没为难你吧,他可温柔了。”
奚言眉角一抽,“是啊,就是话太多了。”他回想起今天听到的湛云漪的往事,不由得叹气,问了他不还是会敷衍自己,之前问他鬼岛的事他也不说,其实他就是从鬼岛漂到凉川的海边吧,若是自己想知道用天镜看就好了,但这样太不尊重湛云漪了,唉只能等他愿意的时候,奚言思绪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