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3)
知者不可思议的看向地面,这不可能,他被逼到如此境地竟还有余力,竟轻易找到阵眼所在。
随着地面光芒的逐渐暗淡,知者感觉喉咙涌上一股腥气,“咳咳”知者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大量鲜血从指缝溢出,这是咒术被强行破坏带来的反噬。他有些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脸色白的吓人,“你是如何知道……”
“不告诉你。”湛云漪收了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以为这神殿是想走就走的吗?”知者冷笑,这道门是专门为他而设的禁制,他用了千万年,哪怕刻下再强劲的咒印都无法破坏,湛云漪只是一个普通人,又谈何将他带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湛云漪扬眉,将腰侧所佩戴的漆黑长刀寸寸拔出,那刀周身散发着不祥的杀意,仅仅是拔出这把刀就费了很多力气,湛云漪低声喘息,旋即将长刀举起,刀尖对准高大的石门。
知者被这把刀的压迫感和可怖的气势震撼,这刀他曾见过,这分明就是……“湛云漪!快住手!”
然而湛云漪完全不理会知者的阻拦,只是用尽全力朝着石门劈下去,刀尖触及之处,仿佛有什么扭曲了一下,接着那些禁制便摧枯拉朽一般尽数崩溃。
门,开了。湛云漪晃了晃,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知者,微微笑道,“我的知者大人,这回可以和我走了吧。”
他笑起来真好看啊,知者有点晃神,胸口突然又是一疼,竟又咳出大量鲜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头好疼,过往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似潮水般一起用上来,应该是在做梦吧,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该死,我在想什么,还有事情没有做,不能绝对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在抽动,“唔。”知者痛苦的捂着脑袋,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场景摇摇晃晃,这是,哪里?
“醒了?”那张挂着笑意的脸突然出现在知者的视线中,知者看着这张欠打的脸觉得头更疼了。“你,到底有什么企图?”知者咬牙切齿道。
湛云漪夸张的叹了口气,“难道在您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糟糕吗?”
这家伙的话完全不可信,知者抿着嘴不打算理他,转而打量起他身处的地方。这似乎是一个相当牢固的地下室,四面的石壁营造出这个封闭的空间,这里只有他躺的小床和简陋的桌椅,而湛云漪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知者看着湛云漪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床上坐起,手指暗暗画起了符咒。
“知者大人您别激动,这次请您来主要是我们凉川有求于您,”湛云漪顿了顿,“呃,我们君上生了重病命不久矣,只有知者大人这样的神族的心头血才能救。”
知者听了他这番话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还真是大胆,你们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吗?渎神。”
湛云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凉川又不信神,只要不被外面的人知道就好。”
知者几乎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吐血,凉川在这个世界的确是唯一不信神的异类,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到神殿绑架他这个神意的传达者。
“其实只要您能好好配合,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取些心头血,您大概不会死吧,大概呃大概……”说到最后连湛云漪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知者眉目低垂,仿佛在思考什么,湛云漪则严肃的等待他的答复。
良久,知者抬头,灰色的眼睛闪烁异样的光,“我的答复是……”
湛云漪屏气凝神,不料知者突然扬起右手,指尖流动银白的光芒,之前一直默默画的符咒终于生效了。见状不好,湛云漪立刻反应过来,闪身堪堪躲过了知者的攻击,而身后的石桌瞬间被劈碎,接着湛云漪以极快的速度制住知者的双手,将双手扭在背后,把知者死死按在床上,脸被床单磨得生疼。
“你放开我!胆敢对知者不敬,日后我定要杀了你!”知者终于舍弃了他维持千万年的涵养,恶狠狠地骂道。
“所以一开始就不用和你多说,反正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湛云漪墨绿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心情很好。知者心有不甘,挣扎起来。湛云漪挑眉,将身下的人压得更死,“再闹我就卸了你的胳膊,凉川刑堂对付人的手段可多得很。”
知者终于不动了,恶狠狠地咬牙,自从遇到湛云漪,被打脸的次数着实太多了。见自己的威吓起了作用,湛云漪手稍微松了松,“别怕我逗你的,术士啊就是这点不好,虽然强大,但是没有影守护着,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知者沉默了片刻,“不对,我并非神族,即使是心头血也不能救人性命,你们费尽心思抓我不过是做无用功,”他眼角的余光落到墙边立着的长刀,“还是,你们早就知道,只是根本不想救你们的国主。”
湛云漪放开他,“不愧是知者,所谓国主不过是傀儡而已,违背了‘那位’的规则,无论是谁都是一死,寻找神族后裔只是引子,真正的目的在于彻底铲除国主一派的势力。”
“那为何非要把我算进你们的计划中?”知者撑起身子,这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因为‘那位’想要见你,所以他才同意将这刀交给我,劈开神殿的结界。”
知者再次沉默,那刀他是见过的,能够劈开先神大人设下的结界,只有那位令人畏惧的杀神才能做到,他为何要见自己,知者下意识摸了摸眼睛,“那你还真是忠心,你知不知道,凡人光是使用这刀就会折去五十年的寿命,你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知者冷冷的嘲笑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湛云漪显然会错意了,眉眼弯弯,“没关系,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也许我能活到一百八十岁,折去五十年算不了什么。而且,我来神殿不仅是服从命令,”他起身坐到知者身边,轻轻握住知者的手,“我是为你而来,我们约好的,所以我会不惜一切将你带出来。”
知者心中一震,湛云漪掌心的温度几乎将他灼伤,“你,你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吗,十八年前,我曾经和父亲去灵夷山参拜过,我们见过的。”湛云漪声音温柔。
知者觉得他更加莫名其妙,每年有那么多人参拜,而且很少有人能真正进入神殿面见知者。况且自己活了太久太久,仿佛一直活在梦里一般,自然很多事情都是记不住的。“不记得,”他硬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事事都记得。”
知者冷冰冰的表情映在湛云漪墨绿色的双眸中,“这样啊。”知者小指上戴的白石戒指硌痛了湛云漪的手心,他收回了手,若有所思的握紧自己的刀,强压下心中涌上的杀意。“也对,知者大人贵人多忘事。”
我是哪里惹到他了吗,变脸可真快。知者看着湛云漪发黑的脸色默默吐槽。看着知者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湛云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你的名字总记得吧。”
“名字?”似乎牵扯到相当久远的回忆,知者紧皱眉头,到底有多少年没人唤过自己的名字了,名字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都把计划告诉你了,这个条件也不是很过分吧,我也是很想知道知者大人的名讳。”
良久,知者才开口,声音略带苦涩,“可是,我已经忘了。”
“这怎么可能忘啊,没人叫你的名字吗?”
知者垂下双眸,看到了戴在自己左手尾指的指环,那是一个非常朴素的白石指环,只是经过数年的打磨变得圆滑。知者一下子回忆起相当久远的过往,心脏剧烈跳动。自从来到神殿,就从未有人唤过他的姓名,“雪……雪氏……”昆因特雪山族人以雪为姓,知者试图回想起自己的姓名,可是很多很多糟糕的回忆涌上心头,知者痛苦的捂住心口,那两个字哽在喉中说不出口。
“小言。”恍惚中知者听见有个声音这样说道,好像在提醒他一般。这个字终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萤……不,不对,我的名字是奚言,雪氏奚言,”这个名字背后带来的回忆几乎将知者压得喘不过气来,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