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116)
奚言看着死于他的手的刺客,目光暗淡,“多谢,只是他未必会信。”不管什么时候湛云漪一定会认出他来吧。
“哼,我才不是想帮你,要是你出什么事就没人给我找容器了。”鬼镜傲娇地否认。
奚言站起身,一个抬手就把那些尸体丢出了神殿,面无表情地看着死气环绕的神殿废墟。
“你……”鬼镜看着冷漠的奚言终于忍不住问,“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也没有。”奚言平静的回答,他的心里也不禁疑惑起来,自己以前也是这样漠视生命吗?即使是如此血腥的杀戮也无法在心中引起一丝波动,甚至还隐隐有些快意。
鬼镜叹气,“这很正常,当年的鬼母滥用我的力量也是这样失去理智,神都是如此,你坚持了这么久没被杀戮之心完全吞噬已经很了不起了。”
奚言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比神明强的。”
“你怨恨我吗?因为我的力量你才变成这样。”鬼镜难得没有嘲讽奚言,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愧疚。
“哈,鬼镜你是脑子坏掉了吗?你以为我和那些无耻的神明一样吗?”奚言终于逮到机会反过来嘲讽鬼镜,“杀戮是鬼镜的本能,就像人呼吸一样正常,遵从本能有什么错吗?”
“性格恶劣的小鬼。”鬼镜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说的倒是没错,鬼镜没有善恶的观念,她想做的就是消灭所有有生之物,给世间带来无差别的死亡,这是铭刻在灵魂中的冲动。
“给了我力量的是你,做出选择的是我,我又有什么理由怪罪于你?我可不是鬼母,把杀人的罪名归咎于你,把自己说得清清白白。”奚言一步步走下神座,一手伸向血红的天空,脸上是痴迷的神情。
“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你的脑子可能也不太正常,是被先神逼疯的吗?真可怜。”
“可怜?我可不觉得我自己可怜,”奚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脚踢开了碍事的尸体,“可怜的是他们,一无所知就这样被我杀死,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鬼镜看着眼前再度陷入疯狂的奚言,轻声叹息,没救了吧,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濒临崩溃,就连自己也是无法继续修补,但是奚言的目的达到了吗?他仅仅只是想要报复先神吗?连和奚言共用身体的鬼镜都不懂。
而下一批刺客已经到来,他们看到的是发了疯不知在和什么说话的知者,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和一直赤红的眼珠让那些亡命之徒都心生畏惧。但是一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又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数十名刺客一拥而上,一个黑衣人一刀砍向奚言的脖颈,奚言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成功了吗?黑衣人猛地收刀,鲜血瞬间涌出,但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知者发出渗人的笑声,他五指成爪凌空捏碎了那名刺客的喉咙,“太弱了。”
知者遗憾的叹气,然后将那尸体嫌恶地丢了出去,而他脖子上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其余刺客不禁后退了半步,他们绝不是这样可怖力量的对手,但是已经没有退路,刺客们孤注一掷地对奚言发起攻击,奚言只是一个眼神,几人瞬间被爆成了血雾,但是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隐藏在暗处的精英术师们一齐出手,阵法生效,以人血为引,知者脚下浮现出巨大的禁咒,他的行动受到了阻滞,奚言皱眉想要把阵法震碎,却感到体内灵力滞塞,这是禁制?不、不只是禁制,还有毒,奚言发现自己伤口愈合速度变慢,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继续下去连我都救不回来了,我建议你现在跑路。”鬼镜的声音突然响起,但是奚言完全没有理会她,想要抬手结印,自己的手腕却被刺客的铁链制住,他想震碎锁链,手腕却是一痛,雪亮的刀光闪过,奚言只看到自己的右手飞了出去,紧接着那人又是一刀直劈奚言胸腹,奚言再也无法站立倒在地上,这些伤口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痛,他现在承受的是脑海中撕裂的痛楚,他的身躯和灵魂已经无法再接纳鬼镜的力量,黑色的血液从眼眶涌出让他整个人形如恶鬼。
“久违了,知者大人!”奚言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但是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思考了一阵恍然大悟,“是你啊,琉雪川之主,你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吗?”
那人正是白墨宁,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害死雪梵的凶手,怒火中烧,“闭嘴,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约定,去死吧!虚假的神!”他将手中一根黑色的诡异法杖狠狠钉入奚言的心脏,奚言心口一痛,寒意从心脏蔓延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这法杖是……奚言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怔怔望着阴霾渐散的天空,我要死了吗?不会吧?奚言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天空中不祥的血色终于褪去,知者被联军协力诛杀,人们喜极而泣,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用生活在知者预言的阴影之下,他们终于自由了。
杀识海的最深处,湛云漪半躺在床上养伤,他被奚言伤的着实严重,可以说他没有死已经算是命大了。
“战争结束了。”右相走进来丢给他一份文书,但是湛云漪看都没看,只是翻了个白眼,“我没让你进我房间吧?滚出去。”
右相连忙退到门外,同情地看着湛云漪,难得没损他,“知者死了。”
“哦。”湛云漪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看着手腕上暗淡的同心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位于极北之地的雪城,隐秘地牢的最深处,一个瘦小的人影跪在地上,地面上是巨大的禁锢法阵,他的身上缠绕着沉重的锁链,腰间,脖子上套着粗重的铁环,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手腕被磨破溃烂,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伤,他的十指指骨被人硬生生一根根敲断,连指甲都被拔光,他浑身是伤,仔细看去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琵琶骨也被用铁链穿起。
他的呼吸十分微弱,不禁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但是仿佛始终不愿意就此放弃,他的睫毛颤了颤,艰难的睁开眼睛,这是……哪里……唔……他痛苦地皱着眉,无法动弹,甚至只要稍微思考就头痛欲裂。
“你可算醒了。”鬼镜嫌弃的声音让奚言稍微心安,这个被锁在地牢严密监视的人正是奚言,有鬼镜和天镜的保护,他没这么容易死。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奚言试着动了动手指,一丝灵力也没有。
“白墨宁用鬼母的法杖封住了你的意识,对外说知者已死,然后把你偷偷运往雪城,他们可是相当怕你,每天在你的手指复原之前再敲碎一次,估计今天他们快来了,”奚言对鬼镜的幸灾乐祸都习以为常了,“不过啊他们还挺怕你真死了,在你差点碎魂的时候用魂钉稳住你的神魂,不然我都护不住你。”
“哦,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他们了。”奚言感觉不到疼一样晃了晃铁链,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这时候刚好地牢的门被打开,白墨宁和牧遥按例每天都要来巡查一番,但是这次他们看到的不是气若游丝的犯人,而是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是诡异笑意的知者,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对着白墨宁的方向微笑。
牧遥立刻提高警惕,扣住右手就要结印,周围的士兵紧张地也纷纷拿起武器,白墨宁挥了挥手就让周围的士兵退下。
“君上!”牧遥见白墨宁毫不畏惧走近知者,立刻挡在他前面,知者即使变成这个样子依然十分可怕,不能让君上涉险。
“牧遥不用紧张。”白墨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来到奚言的面前。
“我猜,你现在特别想杀我吧,”奚言歪了歪头,“可是为什么不动手呢?不会是杀不死我吧哈哈。”
白墨宁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一把揪过奚言单薄的衣领,死死盯着奚言灰色的那只眼睛,“我会有办法杀死你的,但现在我要你生不如死。”
“你现在扭曲的表情倒是跟我很像。”
被激怒的白墨宁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和你不像,你们这些虚伪的神明,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作呕……”
奚言被这一拳扯痛了胸口,低声喘息着,“那么,你又是借用了哪位神明的力量才抓住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