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12)
奚言依然坐在案边下棋,突然感受到奇异的咒术,牢房的门被人推开,竟是江轻湄,她自顾自地坐在门槛上,上次她闯进来之后被湛云漪狠狠教训一顿,可不敢再踩雷了……
“江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奚言疑惑道。
江轻湄转着手中的骨笛,奚言发现她的腰间别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黑发黑瞳,仿佛活着的一般。“湛云漪让我来保护你,杀识海实际上受女君统辖,这时候怕是靠不住,”
说好的很安全呢,奚言默默吐槽。
“唉真奇怪,湛云漪这个死洁癖,平时进他房间他都会发脾气,怎么就让你好好住在这里。”江轻湄满脑子疑问。
“他有洁癖吗?”好像也看不出来啊,除了总是喜欢反复擦那把刀,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况且这家伙还特别爱粘着自己,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哪有洁癖会这样的?
江轻湄终于逮到机会狠狠吐槽湛云漪,“知者大人你不知道,湛云漪这家伙的洁癖简直令人发指,别人动他东西进他房间他就要发飙,每次审过人都要洗半天澡,你别看他身边总跟着那么多女人,其实他嫌弃的很,看见就觉得脏,每天想方设法要甩掉这些女人。他也就仗着那张好看的脸才能为所欲为了。不光是对别人,他还嫌弃他自己,他自己用过的杯子总是觉得脏,要洗好多遍。”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有些口干舌燥,“他这种心理绝对有问题,我研究过这是什么自我厌恶的心理,很复杂的。唉总之知者大人你千万要记得,不要乱碰他,别动他的东西,尤其是杯子、碗、衣服这些,不然他会炸毛的,很可怕!”江轻湄还心有余悸。
奚言陷入沉思,她说的这些事,我好想都做过了,湛云漪不会心里特别讨厌我吧?不对啊,明明是湛云漪这家伙每天非要恬不知耻的给自己穿衣服,还特别顺手的用自己用过的杯子。奚言突然开始怀疑起江轻湄说的这些真实性。
“唉闲着也是闲着,知者大人教我咒术吧”江轻湄终于有了精神。
奚言沉默了,“这些术对普通人来说负担太重,我怕你的精神承受不住。”
江轻湄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露出遗憾的神情,“若是能像您一样强大就好了。”
奚言轻叹,强大也是有代价的,“你能给我讲讲术师和影守的事吗?”
“诶好啊,知者大人不知道吗,术师太脆弱了,尤其是在施术的过程中,简直毫无自保之力,所以需要有影守来保护,术师和影守可以说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怪不得,以前自己都是独自一人在神殿,没人妨碍,但与湛云漪几次交手都在吃亏。
江轻湄轻抚手臂上已经破损的咒印,“影守和术师一般会通过同心咒彼此连接,意为同心同命,”她苦笑道,“可是啊,术师的精神难以承担这样强悍的术法,所以到三十岁就会封闭灵脉,做回普通人。”
“那影守呢?”奚言忍不住问。
“影守的宿命就是牺牲,几乎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术师而死,一个术师或许会有许多影守,但是一个影守终其一生也只会守护一位术士。”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奚言有些震惊,“那江姑娘,你的影守……”
“她不在了。”江轻湄的声音有些哽咽,奚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来了!”江轻湄顿时收起脆弱的表情,眼神凌厉,门外几十个刺客正在靠近。
女君的笑容毫无杂质,干净而圣洁,那白色让湛云漪觉得有些耀眼。
“云漪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叫我的名字了,竟如此生分。”女君站不稳似的晃了晃。
湛云漪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是女君,而我不过是个异族人,怎敢逾越。”
女君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在记我父亲的仇吗?”
湛云漪无言的看着她,墨绿的眼睛里毫无波澜,“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记仇的人,女君又何必说笑。”
“唉云漪哥哥还是老样子呢,”女君无奈的笑笑,“和小时候一样,当初我刚见到你的时候……”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湛云漪语气生硬地打断她,神色狠厉,仿佛被提及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女君被突然目露凶光的湛云漪吓得忍不住颤栗起来,“云漪哥哥……”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湛云漪的时候,那时她躲在千江师父身后偷偷打量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那个瘦小的孩子有着一双可怕的墨绿双眸,仿佛对所有人都怀着深深的敌意,他就像受伤的狼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别人。但是只有环朝知道,这个孩子其实脆弱的可怕,每晚每晚都睡不着,缩成一团颤抖着哭泣。
湛云漪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揉了揉眉心,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今天可是大日子,想这些做什么。”
“是啊,今天可是大日子呢。”女君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父亲他已经被你杀死了吧。”
女君说的若无其事,但湛云漪却笑容一滞,“我们也只是听从那位大人的意思,左相他妄图打破凉川的规则,自然会受到惩罚。”
“早知会如此了,”女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脸色惨白,“云漪哥哥,凉川不是向来不信神吗,为什么千百年来还要听从于那位大人的控制,我的父亲只是想打破这样的悖论,让凉川走出去啊,这并没有错啊。”
“你可知,你和你父亲所做的一切会给凉川带来怎样的灾难吗,走出去就意味着我们也要受到天镜预言的约束,难道你想让凉川像那些国家一样困在所谓命运的阴影下吗?”湛云漪咬牙,似乎对此深恶痛绝,“这世道本就身不由己,看破这一点就不愿再去计较,凉川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只希望能守住我所珍视的。”
“这里面不包括我是么?”女君期待的看向湛云漪。
“……”湛云漪看着这个单纯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女君,不忍心再说什么,他此次的目的正是要杀掉女君,彻底铲除左相一派。本来是千江月的任务,但是却被湛云漪硬抢了去,他太了解千江月了,虽然表面上是一张臭脸,但若是真的让他杀死这个一直视为小妹妹的女孩子,他的心里也会难受吧,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所有的罪孽就让他一个人背负好了,他突然想到奚言常说的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湛云漪忍不住笑起来。
“唉我知道你不愿骗我,我所做这些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我只希望你不再被束缚,”女君并没有注意到湛云漪温柔的笑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你的回答倒是和知者大人一模一样呢。”
“呃?”听到知者两个字,湛云漪回过神收敛了笑容。
“昨天我去看看知者大人,和他聊了一会,他真的能让人平静下来,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湛云漪再次无语,你要是看见他炸毛的样子就不会这么想了,不过奚言他在别人面前都是一悲天悯人的先知模样,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绝对能唬住不少人,大概是个合格的神棍。
“不过知者大人也是个很可爱的人,怪不得你这么喜欢他。”
这话奚言听到估计又要暴走了。
女君咳嗽了两声,脸色愈发苍白,“有时候还真是怀念从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千江师父,小凌师父,月哥哥,右相哥哥,我们大家还在一起,为什么现在就非要你死我活了呢?”
湛云漪脸一黑,“好好的提右相那家伙做什么,倒胃口的家伙。”
女君忍不住笑出来,这么多年了这两个人还是不对付。“好不提他,”女君犹豫了一下,“云漪哥哥,今天我们成婚,你……能抱我一下吗?”
湛云漪静默地看着她,轻声叹息,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女君的身子单薄,他生怕一用力怀中这个人就会碎掉,他想到了奚言,他也有着同样令人心疼的单薄身子。湛云漪想着,袖中白露刀出鞘,冰冷的刀尖刺向她的后背,仿佛冷似的,女君抖了一下,殷红的血浸透了衣裳。
“谢谢你。”女君的声音微不可闻,湛云漪狠下心抽出了刀,女君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这样的结局也不错……能死在你怀里。”女君说话断断续续。
“是我负你。”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咳咳……这个时候杀识海的人应该都被支走了吧?”女君口中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