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顾之遥这一声如同蚊子叫,也没有逃过褚丹诚的耳朵。
他心情大好,抬手点点顾之遥的鼻尖儿,“先去沐浴,洗好了让你亲我。”
顾之遥开心了,浪了,原地蹦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去浴桶里泡着。
被喜欢的人亲,真是件欢喜的事,顾之遥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活一遭,人活于世能有一个褚丹诚这样的人相守,真真是快活无比。
他这个澡洗得快极了,褚丹诚都怀疑这小孩儿只是把自己扔到浴桶里涮了涮便爬出来。可顾之遥的发丝上又实打实地有皂角的气味留下来,就像这小孩儿一样好闻。
顾之遥又是没有擦头发便往床上爬,他头发长得快,才半年,头发又长了一截出来。
褚丹诚无奈摇头,拿过巾子帮他把头发擦了,待擦到半干,顾之遥便急不可耐地回头搂住自己的脖子将嘴送了过来。
这什么神仙日子?
只怕安子慕这皇帝当得也不比自己快活,自己在床上躺着,便有自家养大的小蒜苗儿把嘴递上来给亲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就是褚丹诚也还未及弱冠。一直这样贴在一处儿总归是要出问题的。
等两人停下来时,都觉得有些尴尬。贴得那样近,身上有什么反应对方是不知道的呢?
顾之遥游鱼一样呲溜钻进被窝,双手拎起被角咬在口中,故作娇羞,“哥哥,这怎么办?”
“怎么办?”褚丹诚咬牙切齿,亲来亲去的身体上没有反应才是不正常,明明这小孩儿一直撩拨自己,却还要来问自己怎么办,“睡觉!”
顾之遥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睡不着。”
褚丹诚呼吸错了一拍,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那你待如何?”
“我……”顾之遥觉终于知道了害臊为何物,他又拽拽被子,“你不把我办了么?”
褚丹诚简直要疯,怎么顾之遥出去外面不过半年,人就变得这么放得开,什么样儿的孟浪话都说得出。
其实顾之遥没那么放得开,但他就是喜欢说诨话撩拨褚丹诚。刚才的话一出口,他自己也难为情得紧,羞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胡言乱语!”褚丹诚呲哒他,又往外面躺了一点儿,坚决不碰到小孩儿的身子,“你才十四,别整日想些有的没的。养好身子,这些事等你再大些再说。”
“等你长大了,”褚丹诚咬牙切齿,“自有你好看的。”
顾之遥其实也怕褚丹诚真的会办了他,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褚丹诚真的来了,他虽不会拒绝却也会怕的。
可褚丹诚是个真君子,不欺他年少。
顾之遥一般有些失望,一遍又心里觉得甜丝丝的,哥哥果然是待他最好的人,都这样了也没做什么。
“遥儿,”褚丹诚又开口,顾之遥偏头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尽是无辜。褚丹诚拿他没法子,只得幽幽叹口气,复而继续道,“我现在好心放你一马,你撩拨我的这些,日后总是要还的。”
褚丹诚这话是在威胁顾之遥了,顾之遥有些怕又有些幸福起来,突然盼望时间过得快些,好早早到这个日后看看,这人会怎么料理自己。
第103章 言说娶卿多划算,咿呀哼曲唱评弹
顾之遥当日离京时阵仗也不算大,宫里面知之者甚少,无非就是皇上、芮妃、安如梦这三头儿是有所耳闻的。
宫里头那三位只道顾之遥是乍然只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人小受不得刺激才会走的。可顾之遥是因为什么而离开馥园,褚丹诚同顾之遥是知道的。这两人将这事当作秘密捂得好好的,自然不会到处同旁人去说。
顾之遥自回了馥园便整日腻歪在褚丹诚身边,似乎是要将这半年的时光都找补回来。
褚丹诚拿他没辙,小蒜苗儿在外面半年认了个师父,也不知道他这便宜师父都教他些什么,怎么小孩儿一回来功力大涨,上下嘴皮子一磕,什么诨话都讲得出来。
啊,不是诨话,是荤话。
也幸亏两人都是男子,不是那新婚的小夫妻,不然就俩人整日整日的那亲昵劲儿,怕不是要三年抱俩。
思及此处,褚丹诚不免想到子嗣的问题。
既然他选择了顾之遥就没想过孩子的事,不是说旁的,他和顾之遥都是男子本就下不出蛋来,若要自己的血脉就免不了要娶妻。
他这一生是不会娶妻了,有顾之遥一人便足矣。
可他不知道顾之遥是作何想法。
褚丹诚琢磨了半日,后来索性喊小孩儿来书房同他推心置腹。自己都教训他有事要同自己讲,怎么自己心中存了心事便不开口了呢?
褚丹诚秉着有事两人要商量的念头,略措辞一番,便徐徐开口:“我们两人是要守在一处一辈子的,有些事便不得不考虑周全。”
褚丹诚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你我二人都是男子,孩子是生不出的,遥儿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顾之遥被褚丹诚吓了一跳,还以为哥哥这是想娶亲了,急吼吼道:“不想不想,哥哥做什么说这个?皇上给你指婚了?还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本来是要问顾之遥的意思,小蒜苗儿倒问到自己头上了,褚丹诚哭笑不得,“我看上谁去,有你一个就够了”
“我说也是,京城里就是姑娘家也没有几个比我颜色好的,”顾之遥点点头,“哥哥整日看着我,怎么还能看得上别人家的姑娘。”
“你倒是自信,”褚丹诚心中好笑,“不是说我,我是想着遥儿兴许会想要个自己的血脉也说不准。”
“我可不想要,”顾之遥一屁股坐到褚丹诚腿上,差点把人家桌上的砚台刮到地上去,“自己都弄不明白,哪来的心思再养个孩子?”
褚丹诚把砚台扶正,推到桌子中央去,不让顾之遥的袖子蹭到墨迹,而后把手搭在他腰上,“你现在年纪小,自然不想这个,我是担心等你大了怨我。”
“我怨你做什么?”顾之遥摇摇头,头发蹭在褚丹诚脸上,搔得他直痒痒。
褚丹诚捞过一把头发,嗅嗅上面的的皂角味,“不想要便不要,我也不想要。”
“我还以为是哥哥你想要。”顾之遥有些幽怨,“关键是万一你想要,我也生不出来,你这童养媳娶得可太亏了。”
顾之遥从回来之后便彻底放开了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多加约束。褚丹诚同顾之遥要相处这些日子多少有些免疫了,不像一开始那样容易因着小孩儿说的诨话而动情。
“不亏,”褚丹诚五指做梳,帮顾之遥通通头发,“你就是我的孩子,娶一个童养媳,多个儿子多个兄弟,多划算。”
是啊,划算死了。顾之遥心中腹诽,哪个童养媳不是人家强行娶回来的呢?可没见谁家童养媳为了自己屋里的老爷愿意把命豁出去。
可是在褚丹诚心中这童养媳娶得简直不能更划算了。
“一点都不亏,”褚丹诚摇摇头,“谁家的童养媳像你一样,上马能治,下马能捏绣花针,嘴里还什么都会说,我多划算啊。”
顾之遥心情大好,哼唧几声小曲儿,陪褚丹诚在书房中腻歪了一整个下午。
顾之遥是在下邳长大的,平日里哼的小曲儿都是下邳那边流行的曲儿。
褚丹诚每每听顾之遥哼小曲儿,便觉得他同京城里那些人唱的玩意儿很不一样。
京城流行听京戏,咿咿呀呀,婉转悠扬又能沉淀于胸腹中。
顾之遥哼的曲儿褚丹诚之前却并未听过别的地方又这样的唱腔。
下邳南边就是金陵,北边又挨着临沂,那边人听的曲儿既像苏州那边的昆曲儿,又沾了些临沂那头柳琴戏的味儿,自成一派。
顾之遥道是自己一小听的是评弹,可那评弹同金陵的风味又很不相同。
褚丹诚年纪不算很大,走过的地方也是很有限,自当了工部尚书更是几乎捆在京城里,很少有机会能出去。
但下邳这个地方他印象却是深刻非常,当年捡到顾之遥便是在下邳城了。
顾之遥几声咿呀让他思绪回到五年前,好像又到了那个第一次见着顾之遥的小弄堂里。顾之遥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对着宋府的院墙骂骂咧咧,而后撩起裙子浇了一泡带着热气的尿到墙根上。
褚丹诚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便再也移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