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知再不可能了,你也不必再多番阻挠,费尽心机,做你的皇帝便是了。”韩准冷冷道。
“你既然不想愿。”只听榻边香炉被打出去老远掀翻在地,滚了两圈,发出声响,“朕也不愿强迫你。”轩镇直接拖鞋迈上床榻,拿了被子给自己盖上,背对着韩准竟是不知何时散开了冠发,铺在韩准动弹不得的手上。
“下去,若是来人,让你我如何收场。”韩准皱眉,也不知这香料怎么如此厉害,他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人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困得厉害起来……
“轩镇……你……”
……
☆、郡洛之谊4
“韩准,朕今日突然想起一件事。”
韩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听见“玉珏”什么的,可太困,便睡过去了,说来奇怪,这屋子里的香料仿佛加了什么东西,韩准总觉得安心又舒适。
第二日起来韩准只穿了件单衣,便觉不好,摸索了一通发现身体没有异样,他才放下心来在榻上坐着提鞋子。
“睡得还好。”轩镇问得十分自然,还在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韩准起身抻了个懒腰,就伸手拿他旁边衣架上的衣服也穿了起来。
“我在殿外等你,一起上朝。”轩镇特意没有用“朕”,笑得温柔且仁善。
“哦。”韩准看了他一眼算是答应,轩镇一走,他就照着镜子整理衣服,猛的发现自己脖子有一抹红印。
轩镇是属狗的嘛!韩小将军大刀阔斧地拿起桌上的肤粉遮盖住了,然后又随手扔在镜子前走了人。
韩准突然又想起昨天轩镇的话,便压下怒火,先一同去上朝了。
轩镇路上时不时地看韩准,“你不喜欢?”
?韩准想骂,上朝带着一脖子吻痕合适?!
“毕竟是要见人。”韩准随手摸了摸脖子,没有发作脾气,忍耐着试图提醒轩镇的无礼。
“脂粉很香。”轩镇替韩准揽过没系好腰带要替他整理一番。
“陛下切记慎言。”韩准不动声色地拿过来,自己整理好,就大步走了。
两人一同从殿前而来,韩准故意顺着不太起眼的大红柱子绕开,倒也是没几个人看见。
“韩将军,许久不见。”韩准听身后的声音十分耳熟,一年前方老将军病逝,那人便承袭了二品官位。
韩准蹙眉直呼其名“方杳然”,周围的人都被吸引地向这附近看过来。
“怎么,如今你也进益了?”韩准轻笑掸了掸袖子,凡是二品以上,官位皆大多世袭,韩准自然是轻视这一干人的。
“总比做别人的禁脔来的干净,您说是吧,韩将军?”方杳然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韩准十分得体的一笑,一拳就将方杳然打翻在地,不知是哪里的血溅了出来,一旁的文官吓得后退。
方杳然哪里能反应的过来,又挨了韩准几脚。
在场的人都等轩镇发话。
“来人,快把人拉起来,看看可否伤得严重?”轩镇已经摆明了偏心,但韩准到底打了人,他虽然不知道方杳然那个爱惹事的说了什么话,想必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两位爱卿,何至于此!”轩镇又道,韩准手破了,方杳然伤得才叫严重,鼻子里都是血。
后来只好将朝会散了,轩镇当着众臣的面派人将两人叫到后殿里谈话,不想惹事的臣子都赶紧走了。
还没进后殿,鼻青脸肿的方杳然就被几位侍者以治病为由带去了偏殿。
“叫我来干嘛?”韩准进了后殿,没有侍者在旁边便也不行礼,先伸手烤了烤炭火,手上的骨节红红的,韩准伸开来端详了一番,还好,许久不打人了,皮肉也嫩了,他自嘲着笑着看着炭火。
后殿屋子内皆设红帐接地而垂,香炉里点着香,与昨日的味道不同,即像檀香,又像龙涎香。韩准穿得一身广袖朝服,说不出了儒雅大方,颈间的微红色被貂裘似掩非掩,迤逦妖惑。
轩镇从坐着的窗榻上起身走下来,“他到底说了什么,何至打他成那副模样了?”他问,方家也算名家将门,在武将中也备受尊重,不过在京城郊外军营里的韩准与他吵架的事,轩镇倒是也知道些,只是当时他也没太在意。
见韩准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烤着手。轩镇便知道方杳然必定是说话难听了许多。
“那便是除去他也没什么不可。”轩镇也伸手烤火,侧目看了看韩准。
“没什么,我一向看他不惯罢了。”韩准没再说什么,却也不想真的伤了他性命,刚才方杳然的话着实气人,可韩准也知道自己有一半是恼了轩镇,怨气都撒在了方杳然身上而已。
“你可有他的什么罪证,他人在宫中,我也好现在下旨就处置了他。”轩镇说的云淡风轻,又转身坐回在了窗榻上,拿笔蘸墨,“说吧,朕写。”
轩镇看来是非要韩准出了这口气才算完,只是韩准笑着摇摇头,“轩镇,你我认识多年,你自然知道我不是全部气他的。”韩准的话说的够明白,也够大胆。
“哦……那意思也气朕喽?”轩镇随手扔了笔,墨溅在泛黄的华桃纸上,那是一种用桃木制成了纸,工艺繁复,却十分适合写字,尤其是像轩镇那样好看的字迹。
“自然。”韩准蹙眉承认。又疏离地行礼“我自回来,你诸多控制监视,又惹流言蜚语,我实在是累。”韩准直视轩镇,
“自你回来,百官弹劾你当年私自离京,毫不顾忌朕的威信,朕信你保你,接你入宫,也成了错吗?”轩镇立起身来反问韩准,案上香炉里的烟都被惊起。
“你当真以为我怕死吗?还是你认为……”
“韩准,你给朕听着,死很容易,但活着很难,你对朕来言,有很重要的意义!”轩镇打断韩准的话。
“什么意义?是你昭告天下,是我带兵回来亲手替你除去了谋逆的十六皇子,而不是你自己设计的诡计!若是我没猜错,轩逸如今早就死在你手里了!”韩准冷冷地看着轩镇。
“他一早有此心,朕早早了结,不过也是厌烦了他的威胁。”轩镇脱力地又坐下,手倚着案上,扭头撇开目光,不敢看韩准的眼睛。
他自小仁善,至于轩逸的事,韩准都没想到,轩镇如此心狠。
韩准知道他嘴上说着是为了让韩准回来,顺便杀了轩逸倒也算方便。
“轩镇,别为了不值得的东西,连你最好东西都丢了。”韩准看着逃避他目光的轩镇。
“你陪陪朕吧,咱们别吵了。”轩镇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准一眼,心里想让他坐下,只当是陪陪他。
“轩镇,但我会好好辅佐你,但你别过了头。”韩准捏了捏眉头不自觉地笑了,他笑的很可怜,他都要哭了,他将自己的心关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也对轩镇再不能心软。
确实,韩准……原来对轩镇,也是很好,可这与对李知,终究不一样……
韩准也不知道为什么。
“陛下,用早膳的时间到了。”外面的侍从进来,只以为屋内臣子和皇帝在说话,没有异样。
轩镇虽蹙着眉头,起身看了那人端来膳食,也饿了。
“先吃罢。”
韩准没出声,那侍从都看呆了,居然不说话也不谢恩,留臣子入宫还一同用膳可是莫大的恩典,侍从忙放下东西就走了,这跋扈的将军可是惹不起。
两人用膳也是默默地,不说话,后来是侍从来给轩镇耳边悄悄传了句话,轩镇抿唇没说什么,却抬头看了看韩准。
“怎么了?”韩准问。
“李知昨夜在冰湖上出事了。”轩镇忙拉住起身你韩准,“我昨夜叫了太医去了华元殿!”他脱口而出。
韩准抚上轩镇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目眦欲裂,“你一早就知道,怎么不早说?!”韩准推开他的手。
侍从还未出去,却也是愣住了。
原来昨天李知没出宫,就躺在自己的华元殿里,高烧不退,人抬回来时都冻僵了,还拽着沾了血的帕子说胡话。
“宫里的太医已经是最好了,朕尽力了。”轩镇拉住韩准,不想让他去。
“你说尽力了,这是什么话!”韩准不管不顾地推开拦住自己的皇帝,飞快地跑出了后殿。
李知……李知……韩准在心里一遍一遍呼唤李知的名字,来得及来得及他安慰自己,他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