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247)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船锚被人落下,难怪船滞在水中不再前行。

从上方看去,原本悬挂铁锚的绞盘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一根粗粗的锁链从绞盘中央伸出,径直坠入海面,在水流的拉扯下绷得笔直,好似一柄利剑插进海水深处。

数丈长的锚链一直展至根部,全无保留,船身被铁索牵得喀喀作响,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摩擦声。想必在水面之下,目不能及之处,铁锚已经卡进乱石缝里,任由暗流肆虐,却固执地不肯继续前进。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意志力,竟能顶得住如此狂躁的风浪,在凶煞的大海中搏动拳脚,以肉胎凡躯拖住一艘庞然大物的步伐。

金泽还在震惊之中,而他身旁的李捕头已经回过神,大声命令道:“放箭!快放箭!”

其余人如梦初醒,不论官差或是武林弟子,听到这声号令,当即提起手边的箭矢,不分你我,一齐奔至船舷处,手臂探过栏杆,便要拉弓。

箭矢从高处瞄准低处,轻而易举便锁定了目标。海里的人犹如笼中之鸟,饶是插了翅膀,也难以脱身。

可是他们仍旧仰着头,脸上非但没有畏惧,反倒透着一股兴奋的劲头。

金泽很快便明白了缘由。

在他们拉弓之前,忽地有一阵箭雨从后方的黑暗中钻出。

银色的箭矢撕破夜色,宛如天降奇兵一般,直袭腹背,一瞬便逆转了战势。

次船上的人们全无防备,接连中箭,一个个捂着胸口,在惨叫中倒下。就连风向也在无意中助力,推着箭矢飞得更快。

东风堂众不得不扔下弓箭,伏在地上,躲避从天而降的横祸。

只剩下一个人还站着,竟是世子南宫忧。他像是不畏死亡似的,任由飞驰的银光擦过耳朵,直到宋云归扑向他,压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蹲下身,躲进桅杆的保护中。

他偏过头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对方已经全军覆没了。”

宋云归沉声道:“他们的战力所剩无几,不过是回光返照,垂死挣扎,成不了气候。”

南宫忧却摇了摇头:“是么,我看水里倒是藏了很多人。”

宋云归面露诧色,定睛往头船船底的方向窥去,只见将沉未沉的船底附近,居然飘着一片人影。

这些人臂弯里都系了绳索,一个绑着另一个的肩膀,依靠血肉之躯围城一个圈,竟没有被风浪卷走,反而安然无恙地浮在船身周遭,接二连三冒头呼吸。

在他们头顶,船舷侧板上接连敞开几扇窗口,不断有人从船舱中将浑圆的东西递出,定睛看去,竟是一只只盛满水的木桶,而浮在船外的人则伸手接过,将木桶推向茫茫大海。

这些桶本来空置在船舱中,是平日用来运送货物的容器,此刻却装满了海水,重量惊人,入水时激出大片浪花,声音响得堪比石头。

随着水桶不断被抛出,本来濒临沉没的大船,竟像是甩掉了一身赘肉似的,缓缓地浮起来,浮得比次船还要更加稳健。

重获自由的头船慢慢向次船靠近。借着晦暗的天光,宋云归终于看清了张独眼的脸。

这人的脸上已经全然看不出一丝慌乱,在漫天飘飞的雨丝中,他居然点燃了一支麻烟,举到唇边,陶醉地啜食。

宋云归眉头紧皱,满面怒容地望着他。

他像是觉察到对面的视线,紧跟着抬起头,开口道:“宋堂主,你不用找了,船底的破绽在出海之前就修补好了。”

宋云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知道船底有破绽?”

张独眼冷笑一声:“宋堂主,你不是答应要赐我们荣华富贵的吗?谎话连篇,出尔反尔,可不像是武林正道的所作所为啊。”

听了他的话,宋云归的神色更加冷峻,就连声音都变得格外低沉:“你没有遵从我的命令,便别再指望我出手救你。”

张独眼勾起嘴角:“哼,还好我没有信你的鬼话,还好我找到了比你更有信用的人。”

宋云归不禁怔住,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发现张独眼的身后除了几个东风堂主事,还站着另一个船夫打扮的人。

那人穿着船夫的粗布衣衫,浑身被风雨打湿了大半,发丝沾满汗水和海水,黏答答的贴在额头上。

尽管形容狼狈,可他的眉眼却透着说不出的锐气。

金泽也慌了神,指着那人惊呼道:“他怎么还活着?昨晚我的确已经杀……”

说到一半,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为时尚晚,那人的目光已经越过黑暗,落在他的脸上。乌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火焰燃烧,像是要将他烧成灰烬似的。

那人竟是段长涯。

*

本该在前一夜死在火海里的人,此刻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对面的船上。

若非冷雨还在拍打脸颊,金泽简直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不出意料,东风堂的队伍里也传出窃窃私语声,他们之中不乏并派前的天极门弟子,对段氏总归有一些感情,他们只是听说段长涯抛下昔日同伴,弃门出逃,背离武林,积重难返,却全然不知道他被宋云归追杀的真相。

像是为了释开他们的疑问似的,段长涯道:“你想杀我,将我逼进山中的谷地,偏偏那谷底有一汪水源,看来是天意不让我亡。”

这番话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扇响了东风堂的颜面。

段长涯沉默寡言,与世无争,并不意味着他会忍气吞声,抛却武人的尊严,纵容旁门左道的恶行。

在那一双张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也浮起一丝酣畅淋漓的快意。

金泽惊住了,将视线投向宋云归,却发现一向冷静沉郁的堂主也面露异色,将惊诧与妒恨写在脸上。

是什么时候潜入船上,什么时候和张独眼勾结,又是如何演出,骗过众人的眼睛。

宋云归已经无暇追究,他只是紧锁着眉头,道:“就算你们联合起来演戏又何妨,以为真的能逃出去吗?”

没等段长涯开口,张独眼便已经按捺不住,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混账东西,老子今天就算死在海上,也要拉你陪葬。”

宋云归摇了摇头,道:“可惜我不打算给你当陪葬。”

在他身后,金泽竟提起一只狭长的炮筒,扛在肩上。

炮筒以黄铜浇筑而成,口径有小臂一般粗,长度则比得上一个十岁孩童的身长,分量惊人,是大军攻城略池才用到的兵器。

就连李捕头也惊住了:“你究竟有什么打算?竟在船上藏纳这般危险的东西。”

宋云归只是冷冷一笑,道:“若想成就前无古人的大事,便不能怕危险。”

头船上的武林人也看清了他的杀手锏,张独眼的声音都变了调,高呼道:“快拦住他!别让他得逞!”

众人再度拉满弓弦,然而,敌人已不像方才那般慌乱无措,东风堂最擅长的便是阵法,立刻有数十人迎上前来,提起手边的重物,结成一张盾阵,将炮手护得严严实实。与。熙。彖。对。读。嘉。

两艘庞然大物在苍茫空旷的大海中对峙,炮手没有立刻瞄准对面的甲板,而是踱到船舷边。他很清楚敌人的弱点,漆黑的镗口毫不迟疑地对准了飘在船底附近的木桶。

火光一闪,转眼间,第一发炮弹划出镗口,坠向海面。

浸在海水中的人们仍旧仰着头,仍旧没有躲避的意思,然而,仅凭赤手空拳,又怎能与攻城略池的重器相抗。

伴随着一声轰响,水面腾起一阵浓密的烟雾。方才扒在凸梁上的铁钩也在撕扯中挣断,末端连着半截绳子,颓然垂落。

烟雾散尽后,海水中的人也没了踪影,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留下,便被大浪卷走,悄然无息地消弭在黑暗中。

宋云归望着水面上残留的硝烟,从喉咙深处吐出四个字:“莽夫之勇。”

张独眼也怔住了,他的目光拼命搜寻,企图寻到同伴的踪迹,却终究无功而返。

自告奋勇深入敌阵的义士共有五人,是今日第一批牺牲者。

在此之前,所谓夺船不过是逢场作戏,被他扔下水的武林人随即得到了救助,进一步配合他的计划,伺机而动,就连水中泛起的红血,也不过是刺穿鱼腹造出的假象。

但眼前的牺牲却是真实的,炮火重击之下,再也没人能挽救败局,五个鲜活的生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放眼望去,只有几片褴褛的衣衫在白沫中沉浮,和木桶的碎片混杂在一起,像是划过夜空的一群陨星,又像是坠入山涧的一捧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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