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22)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他挡在那两人面前,像是面对寺里的石头像似的,耐心道:“偷窃死者之物是大不敬,二位还是将财物放回去吧。”

末尾的两人像是头领,原本步履匆匆,冷不丁被一个陌生人拦了路,满脸不悦道:“你算老几,滚开。”

元宝也站在方无相身边,抬起头,刚好瞧清两张蛮横的脸,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两张模样相仿的脸上,一个没了左眼珠,一个没了右眼珠,长长的伤疤划过眼眶,眼眶上却没有任何遮盖,任由陈年伤口裸露在外,内凹的皮肉上挂着成排的肉瘤,大小不均,瘤上爬满红肿的血丝。

若是小孩子看了这样的脸,一定会在深夜里大哭出声。

元宝虽然没有哭,浑身的血却像是凝固了。

他不仅认识他们,还与他们有过节。这两人是一双兄弟,哥哥叫初一,弟弟叫初八,他们本是一双使剑的好手,在江湖中拥有斐然的地位,可他们的眼睛却被第三个人的剑划烂,落下永久的伤疤。伤疤成了他们毕生的耻辱,为了铭记耻辱,他们从来不遮盖伤口,任由狰狞的模样暴露在旁人眼中。

元宝曾因为偷窃钱袋,被两兄弟抓了个正着,挨了一顿毒打,两人没有取他的小命,只是用锋利的剑刃在他的左右肩膀上划下“一”和“八”两个大字,然后往伤口上撒盐。溃烂结痂的伤口愈合了整整一个月,之后便化成三条抹不去的淤痕,时至今日,依旧隐隐可辨。

身负伤疤的人,往往热衷于给旁人制造伤疤。曾经的受害者,往往变成未来的加害者。

世界是一个圆,因果循环往复,举目尽是走不出的困局。

这一次元宝也没能走出去。

他想要躲开,可两兄弟已经将他的模样认出来,挑着眉毛道:“哟,这不是元宝么?你居然还活着,还把闲事管到老子头上来,是嫌上次的伤不够疼吗?”

元宝忆起伤口被撒盐时钻心刺骨的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旁的方无相问道:“你认识他们?”

“没有,不认识……”元宝试图否认,话没说完,便被初一无情地打断:“你有脸说不认识吗?上次你偷扒我的钱袋,被我抓个正着,,自己做的坏事,该不会没种承认吧?”

元宝低下头,把脸埋进阴影里,偷偷翻起眼皮往身边瞧去,瞧见方无相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尖针刺了一样,阵阵作痛。

不知从哪儿涌上一股意气,催使着他怒吼道:“你现在不也在偷死人的东西吗,有什么可光彩的?”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因为没等初一反驳,初八便迈着健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

*

初八虽是弟弟,生得却比初一还要高,脾气也更冲,粗鲁的嗓音好像一块砂纸,砥磨着元宝的耳朵。

他拎着元宝的领口晃动,像是在摇晃一只布袋:“你听听,口袋里银子哐当打响,响得还挺亮。上次偷钱袋的利息可还欠着没还,现在我大哥有难在身,急需用钱,你是不是应当仗义还债啊?”

元宝的脑袋里又是嗡地一声,本能地争辩道:“那是我自己的钱。”

“你?”初八眯起眼缝,右眼的肉瘤像是活过来似的,和灰黑的左眼一齐盯着他,“你哪来本事赚这么些钱?我看又是偷的吧。”

元宝鼓起勇气瞪着初八,却又被对方脸上狰狞的肉瘤吓得不敢作声。

每次都是如此,每次他历尽千辛,好容易存下一点积蓄,总会有人闻着铜臭味赶来,将他的口袋掏空,将他的脸重新踩回泥里。

泥里是蝇虫生活的地方,永远不可能开出花来,他的身边永远只有恶意相伴,好似跗骨之蛆,日久天长,就连他自己也染了满身黑泥,浑身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脏。

他口袋里的银子是孙老大打断他胳膊的补偿,本来打算乘船用,现在船没了,银子也没了武之地。

可那是他豁出半条命才换来的钱,没有偷,没有抢,凭什么要他拱手让人。

他忍气吞声一辈子,已经忍够了。

许是身边的影子给了他几分底气,他甩开初八的手,扯起脖子道:“想得美,今天我一个子也不会给你!”

初八露出惊讶的神色,显然是第一次看到元宝反抗的模样。

但他脸上的惊讶很快变作狞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铁锤似的拳头高高抡起,朝元宝的脸上砸来。

元宝迅速抱住头,将身体蜷缩成团,他没有学过武功,因为没有哪家门派愿意将功夫传授给一个阉人,他只是在常年的欺凌中学到了一些躲避的法子,勉强能够减轻挨打的痛苦,将贱命延续得更久些。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拳头尚未落在他的身上,便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方无相抓住初八的手腕,将对方的拳头生生按了回去,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对他动手。”

初八露出诧色,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呆愣的老实人会突然出手:“你是不是瞎,偏在烂泥坑里挑朋友。”他的余光往方无相身上瞥了一眼,瞥见腕上的佛珠,“哟,原来是个活菩萨,打算把烂泥扶上墙,给下辈子攒功德呢?”

方无相站得笔直,一双乌黑的眼仁在夜色里甚是明亮:“此事与元宝无关,我只是想劝诫的你们,不要偷窃死者的东西。”

初八眯起残眼:“你自己深更半夜到这儿来,还带个惯偷在身边,不打算偷东西,难道是打算给死人哭丧吗?”

方无相道:“我并没有偷窃的打算。”

初八哼了一声:“你这鬼话也只有鬼会信,我们两兄弟眼睛虽然坏了,脑壳却没坏,你想独吞就直说,何必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平生最恨你这路伪君子。”

初一也走上前,和初八并肩而立,两人交换了视线,一齐拔剑。

铮铮两声过后,两道银光洒进夜色,是一长一短的双剑,长的太长,短的太短,双剑合璧,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均衡,犹如日月交相辉映。

元宝的脸色苍白如纸,别说是剑,他身上就连一把切菜的小刀都没有。他偏过头看,方无相果真也和他一样赤手空拳。

他扯住方无相的胳膊,用颤抖的声音道:“这两人剑法好生厉害,且对名门正道怀恨已久,咱们走吧,别跟他们冲突。”

方无相只是摇头。

元宝的力气小,怎么也扯不动方无相的胳膊,正心急的功夫,初一手里的长剑已率先到了。

明晃晃的剑刃擦着眼皮划过,他回想起上一次被两人用刑的恐惧,几乎吓得尿了裤子。

然而,方无相忽地侧过身形,轻易地闪过一剑,一条手臂揽过元宝的肩膀,将后者往身后勾带。

元宝连人带伞被甩了半圈,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头脑里一片空白,待到耳畔的疾风停住,才勉强撑开眼皮去看前方的情形。

他看到初八的身影,在对侧和初一配合夹击,将他和方无相夹在中间。双剑交错,剑光忽而长,忽而短,从空中次第闪过,宛如火树银花绽开,将他们困在中央。

他仿佛置身于漩涡中心,饶是被方无相护着,仍旧心惊肉跳。在初家兄弟的双剑面前,他实在想不出全身而退的法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学着乌龟的样子,把眼睛闭上,把头往肩膀里缩得更低。

……若是能够与身边的人死在一起,未尝不是解脱。

元宝尚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初八的厉呼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问的当然不是他,而是方无相。

方无相一只手臂为护元宝而占着,仅有一手空闲,左躲右闪,终于在两兄弟的夹击下无处可躲,生死关头,他竟抬起右臂,用腕上的饰物抵住初八的短剑。

锋利的剑刃撞在木制的佛珠上,竟如撞了南墙一般,任由初八发力,也无法向前挪动一寸。方无相皱紧眉头,手掌翻动半周,竭力一推,竟将剑锋从身上推开。

初八退了少许,站稳脚跟,凝着铮铮震动的短剑,脸上浮起惊愕的神色。

很少有兵器能抵得住他的剑,更何况是一串小小的佛珠,佛珠当然没有那么结实,真正结实的是方无相的内劲,竟能透过外物施展,不为形所役,收放自如。凭借这浑厚而稳健的功法,饶是赤手空拳,却有如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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