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77)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晏千帆心道,不论天牢多么残酷,本该与面前这人无缘,而是自己的业障。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愧色,又问道:“掳走你们的人究竟是何身份,你可有头绪么?”

赵潜呈直翻白眼:“我怎么会知道。”

晏千帆耐心解释:“可是他总得告诉你们与他取得联络的法子,倘若有人拿到了莫邪剑,总该知道如何交给他。”

这次赵潜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瀛洲岛东坡,朝向外海的一侧,有一座碣石堆砌的灯塔,叫做南天塔。”

晏千帆两眼一亮,他生在瀛洲岛,当然知道南天塔。瀛洲岛整体沿南北方向狭长分布,状似枣核形,东坡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朝向外海一面,碧蓝无际,巨浪滔滔,海边地势陡峭,礁石嶙峋,而近海也有许多暗礁,涨潮时被海水淹没,对航船而言十分危险。所以,先人在海边的礁石上砌了一座石塔,塔中并不住人,只是竖立旗缨,入夜后还要点上灯烛,为出航的渔船指引道路。

这石塔刚刚修建时并没有名字,后来某个晴朗的夏夜,守塔人登上塔顶,发现往南天的方向能够看到明亮的参星,就为它取名作南天塔。

瀛洲岛东坡毗邻外海,大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地,因着近日大潮封海,也不会有行船经过,就连守塔人也放了假,在岛上的确很难找到第二个如此偏僻、便于避人耳目的场所。

晏千帆面露喜色,追问道:“这么说只要去南天塔就能与他会面?可是如何才能让他知晓,难道他一直躲在塔里不成?”

一番话问得急切,可赵潜呈的目光却冷下来,并非出于恐惧变冷,而是渐渐浮起一片猜度之色。

“我不能马上告诉你。”

“怎么?”

“你叫我信你,可你却先诳了我一次。”

晏千帆一怔,道:“的确如此。但我这次绝没有诳你。我真的打算去南天塔找人,莫邪剑就在我手里。”

赵潜呈打断他的话,道:“给我看一眼。”

“什么?”

“我要先看一眼莫邪剑,确认你没有诳我,才能告诉你剩下的秘密。”

赵潜呈说得不紧不慢,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在度过震惊与慌乱之后,他的脸上便又浮起了属于赌徒的本色。

晏千帆没料到节外仍有旁枝生出,带着困惑回过身去,同冯广生交换了目光,后者也只是摇头,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好,我答应你。莫邪剑被我藏在别处,我这就带你去看。”

赵潜呈点点头:“好,我跟你走。”

话毕,他像是甩开了包袱,脚步竟然变得十分轻盈,如擂动鼓点似的迈着双腿,转眼便出了云霄殿,步下台阶,一路不停地穿过两层楼,在众人悚然的注视下,终于推开囚锢他人生的大门。

清风拂面,恍如隔世。

晏千帆紧随其后,终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像是从刀山火海重新回到人间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眯起眼睛,迎上刺眼的阳光。

阳光渐渐往西天偏斜,天边的层云边缘浮起几分霞色。

冯广生第三个出门,一只手拍上晏千帆的肩膀,凑到后者耳畔,低声道:“我看天色不早了,西岭寨的弟兄都在等着我回去,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吧。”

晏千帆问道:“如何分头?”

“你带赵潜呈去取莫邪剑,我去找安大哥,动员西岭寨的弟兄随我一同赶去南天楼。之后我们明暗配合,待你将那青面獠牙的人引诱出来,我们再伺机下手。”

西岭寨三个字落进晏千帆耳朵里,化作令人振奋的讯号,他重重点头道:“可以,就这么办吧。”

冯广生身形比晏千帆更高大些,一只手勾住后者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对方的额头上拍了拍,就像从前三人赶赴战场前所做的那般。

只是,他很快皱眉道:“晏老弟,你的手抖得好厉害。”

*

“啊?”

晏千帆带着茫然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奇怪的是,他对此并无任何觉察,眼前没有敌人,四周也没有危险,方才他并未消耗太多体力,更不觉得疲惫。

他尝试攥起手指,再次松开,没有用,指尖仍在不住抖动,像是擅自摆脱了身体的控制,兀自发出微弱的抗议声似的。

他的脸上浮起愧色,低头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话毕便把手背向身后,试图从对方的臂弯中钻出去。

冯广生却揽紧了他的肩膀,像幼时安慰受挫沮丧的小鬼似的,在肩胛处轻捏:“本来瞧见你一脸沉稳,像换了个人似的,还觉得奇怪,原来你也是会心慌的嘛。”

晏千帆只觉得眼前发烫,抬起空闲的手摸了摸鼻子,道:“冯大哥你别笑话我,我也是第一次上赌桌,第一次出千诓骗啊。”

冯广生轻笑道:“方才连我都被你骗过了,说不定你是个赌桌上的天才,只可惜被枪术埋没了。”

晏千帆听出对方话中的调笑之意,也跟着摆手道:“可不敢当,我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方才我一直看着柳大哥的赌局,发现他并不是真的凭运气在赌,譬如他用手指敲桌面的时候,其实是在控制骰子的走向。”

冯广生挑眉:“原来赌桌上还有这样的技巧?”

晏千帆将头点得郑重其事。

冯广生又道:“难怪我当年唯一一次去赌坊就输光了所有的银子,看来还是我的手法太嫩了。”

晏千帆噗哧地笑出声,笑过之后,便又露出几分黯然之色,道:“其实赌博并没有那么难,人生处处都是赌,豁出得越多,便赢得越多,胆子越大的人,越是能赢到最后。”

冯广生也敛去笑意,沉默了片刻,道:“那是因为输家已经离场,你看不到他们的痛苦罢了。”

晏千帆却点了点头,用很低的声音说:“我看得到。”

冯广生露出诧色,偏过视线凝向他,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也觉得大哥对你太过严苛了,你为西岭寨豁出所有,他却不领情,连我也替你感到委屈。”

晏千帆眨了眨眼,以出乎意料的干脆速度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的脸皮厚。”

冯广生终于松开他的脖子,手掌最后一次在他肩头抚过,撤离时在半空中比了个拇指:

“下次重聚时,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儿,替你狠狠教训他一顿。”

晏千帆一怔,随即笑道:“好啊。”

冯广生终于转身离去。

深巷里无人烟,只有赵潜呈倚靠在斑驳的砖墙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直到晏千帆走向他,才抬起眼皮道:“总算依依惜别完了?”

晏千帆耐心解释道:“只是暂时分头行动,稍后他会带西岭寨的弟兄来支援我们。”

赵潜呈向前走了一步,一双眸子从墙壁投下的阴影中露出,径直望向他:“你当真打算去送死吗?”

晏千帆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不是去送死,只是去赌命,若是我赌输了,或许会死得很难看,但我是为了赢才入局的。”

赵潜呈微微一怔,视线穿过凌乱的发丝,用带刺的目光拷问着他。

他全然猜不透这人还能问出什么话来,只能安静等待,脑海中飞快盘算诡辩的说辞,但赵潜呈只是耸耸肩膀,道:“行吧,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次轮到晏千帆怔住。

他不禁望着对面的人,这人被他带出赌坊,似乎还无法适应阳光,缩着肩膀,下颚往脖颈里缩,看人的时候眼皮上翻,眼圈明显露出青黑色,全然没有赌坊里的霸态,倒像是路边鬼鬼祟祟的窃贼。

可他却觉得,这人的话语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真诚。

黄昏前夕,阳光尚且未被暮色染红,光芒剔透而纯粹,从小巷的两堵高墙之间漏下,洒在他一侧的肩上,像一条明亮的瀑布似的,沿着手臂一直淌到手掌心。

沐在阳光下的五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的颤抖停住了。

他攥紧五指,像是要把阳光攥在掌中,可流淌的东西怎么攥得住,掌心只有指甲留下的刺痛,空乏绵软。尽管如此。他仍感到一阵满足,好像这双不中用的手真的抓住了什么似的。

这时,耳畔隐约有铮鸣声传来,不知哪儿的刀光剑影划破了寂静,不知又是什么人,即将押上什么,掠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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