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59)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她显然很少享受别人的悉心照料,虽说言辞依旧谦和,但神色中却洋溢着说不出的满足,望向柳红枫的视线甚至隐隐含着不舍。

多么简单而纯粹的魂魄,只消一点温情,便乐意卸下防备,任由阴谋诡计侵蚀。

柳红枫冲她一笑,柔声道:“那你先歇息吧。”

“嗯。”

他轻声缓步退了门外,合拢门扉,那面具似的笑脸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像是换了人似的,穿过悬挂物遮盖的院落,飞快地往背阴处的小径走去。

小径通向院落后方,尽头有一处死角,视线被房屋遮盖,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从袖底取出一些几枚果实,捧在手掌心。

果实只有绿豆大小,呈现新鲜剔透的樱红色,很快便有三只蓝鹊扇着翅膀,翩然落在他的手掌心。

蓝鹊身子很小,不过巴掌大,从远处看去只有铅灰色的一团。然而从近处观之,才发现它们的嘴巴是红的,羽毛末梢泛着淡淡的青色,身姿玲珑娇美。

饲养蓝鹊价格高昂,因而在武林中惯用蓝鹊传讯的人并不多。

柳红枫将草草写下信笺塞进鹊脚上的竹筒,蓝鹊吃过饵食,转身翩然而去,倩影安然腾空,宛若闲庭信步一般越过院墙,钻进老树之中,用叶片遮蔽身体,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般自由与从容,仿佛在嘲笑滞留于地面的凡夫俗子。

柳红枫眯起眼睛,试图寻找它们的去处,但寻而无果,只得作罢。他花了一些功夫平复被天光晃出的眩晕,而后只觉得背后骤然发凉。

他的心咯噔一声。

一柄冰冷的剑抵上他的背心。

*

柳红枫不敢再动,如楔子似的站定在原地,只用余光去捕捉来人的模样。

是晏月华。

这人的衣着实在出挑,仅凭一件宽大华奢冗的鹤氅,便足以使他鹤立鸡群。他的肩膀被深色的布料严严遮住,使他看起来仿佛一块兀立在阴影中的磐石。然而,一条雪亮的剑光从宽敞的袖底递出,仿佛将磐石生生劈开一条裂缝。

柳红枫心道,这该是一个何等内敛坚韧,又何等狠辣决绝的人。

他缓缓举起双手,道:“晏庄主。”

晏月华执剑踱了半圈,那锐利的剑尖也顺着腋下一直抵到他的前胸,刚好戳在心口偏左的位置。

“枫公子当真是体贴入微,竟如此关怀铸剑庄的下人,简直像是猜到了兰芝慌乱的缘由,刻意在路上恭候一样。”

年轻的庄主这一番话说得极慢,就像是从喉咙深处探出的第二柄剑,拷问着柳红枫的心魄。柳红枫迎上他的视线,骤然感到一冷,在碧蓝的天穹下,这双眸子竟沉似黑夜,仿佛要将阳光被泽的一切悉数吞没似的。

他已然明白,在这样一双眼面前,编造谎言也只是徒劳。

他卸下肩背的力量,缓缓将手放下,同时开口道:“说来惭愧,我确实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奈晏庄主不愿告知于我,我也只好亲自探一探。”

“你探出了么?”

“若非兰芝的模样这般失魂落魄,我也不敢确信自己的猜测。”

“说说你的猜测。”

“千帆少爷擅自出逃,而且带走了莫邪剑。”

晏月华眉心一颦,神色微微起了变化,但变化也只是拘于方寸间,一只手仍然稳稳地持剑,用平淡的口吻道:“你猜得没有错,晏千帆的确带走了莫邪剑。”

倒是柳红枫不禁一怔,是被对方冷如冰霜的口吻所惊,这口吻实在不像称呼亲族,倒像是在苛问一个陌生的罪人。

晏月华曾说过,倘若晏千帆离开,从今往后便不再将其视作家人。

此刻,年轻的庄主仿佛正在用言行诠释自己的决意。

话音刚落,又是三道凛寒的剑光亮起,贴着柳红枫的头顶疾疾掠过。

柳红枫只来得及稍抬肩膀,便被三个从左、右、背后三处包围,陷入四剑织出的囹圄中。

三人的脚步轻盈,身法凌厉,方才疾行与突刺一气呵成,身形整齐划一,几乎像是一个人的三条影子。落地之后,三人的呼吸仍旧不紊不乱,彼此向印,竟犹如同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似的。

柳红枫虽然未与三人正面交手,但已隐隐觉出不妙,这般超乎于常的默契,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出。

四面楚歌,插翅难飞。

但柳红枫脸上的慌乱转瞬即逝,因为他的余光分明瞥见左手的剑客皱起眉心,对晏月华摇头。

晏月华脸色随之一沉,将视线转向柳红枫,眼中更多了几分凶狠:“我果真是低估了你,我只不过来迟了一步,便纵容你将消息传了出去。你还有什么话要辩解么?”

柳红枫没有辩解,却反问道:“晏庄主与段掌门会面,想必已经听说有人在背后操控获赦的囚徒,试图窃取神剑一事吧。”

晏月华顿了片刻:“我确实知道此事。”

柳红枫道:“在此关头,莫邪剑失窃绝非小事,然而铸剑庄却试图隐瞒实情,委实对武林有所不利。段掌门也是如此考虑,怕晏庄主年轻气盛,一时糊涂,犯下过错,才要我一定将实情相告,还望见谅。”

“见谅?”晏月华冷笑道,“我虽年轻,却也不是旁门的傀儡,你既然称我一声庄主,便该知道我绝不会姑息铸剑庄的敌人。”

面前的长剑抖了抖,其余三个方向如影子一般的三柄剑也同时一振,犹如被拨弦的手指同时弹奏,三剑齐鸣,撞出连绵的余韵,柳红枫被困在正中,只觉得浑身发凉,仅是这咄咄逼人的剑气,便要击挎他的意志似的。

他低下头,道:“当然,您杀了我也无妨,只是信鸟已经飞走,恐怕很快就会有人登门拜访了。”

一阵沉默过后,晏月华长叹一声,对身边人命令道:“把他关进清宁间。”

*

所谓清宁间,其实是一间私牢。

这名号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事实上,此地与清宁二字全然不沾边。是一处下沉的院落,依着山势而建,被夹在一条不宽不窄的石缝中,简陋到只有一片屋檐,和屋檐下几只如同兽笼一般横陈的房间。

房间中阴湿幽晦,只有高处开了两道细缝似的窗口,阳光顺着窗口斜斜漏进来,却只能洒在对面的墙上,始终无法触及地面,这地底是始终晒不着阳光的,多亏了这一片晦暗,叫人只能闻到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潮腐,不至于看清地面上凝结成块的泥土,和泥土中掺杂的血水、汗水与泪水。

柳红枫就站在这样一块地面上。

他一面环顾,一面道:“没想到堂皇体面铸剑庄里,还藏着如此隐蔽的牢狱。”

晏月华站在牢狱外,两侧的地台有半身高的落差,柳红枫非得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上仍旧无甚波澜,只是答道:“这武林中的秘密,比你想象得还要多。”

柳红枫不置可否。

晏月华偏过头,低声唤道:“北辰。”

一直伺候在他身旁的三人中,被称作北辰的那个站出来,步入牢狱中,他的手里还持着剑,但他很快发现这并无必要,因为柳红枫似乎全无反抗的意思,只是放松肩膀,像是认命了似的站在原地。他转过身,从角落里的悬架上取下一截粗麻绳。

牢狱中竟还藏着粗麻绳。

柳红枫抬头一瞥,瞥见那麻绳表面毛毛糙糙的刺,顿觉头皮发麻,本能地向后缩,做出躲避的动作,然而他很快便觉肩上一紧,一只鹰爪似的手扣在他的肩胛上,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这场景似有些熟悉,他在心下自嘲,只是,这位北辰的擒拿手法实在比血衣帮的乌合之众高明得多,没有半点含糊地卸了他肩上的力气,而后便将绳子捆了上来。

“今日总算领教了晏庄主的待客之道……哎呦。”

他的身形原就偏瘦,宽大的衣衫被绳子一勒,立刻缩水了一圈,粗糙的尖刺抵着他的锁骨,肩膀,背胛,侧腰,结结实实地绕了几圈。最后箍在后脖颈凸起那一处,沿着脊梁拉下来,将他反剪在背后的手腕也一柄绕紧,系了几圈,施力狠拉。

北辰刚一用力,柳红枫便发出一声惨叫,叫过之后,兀自偏下头去看,只见一丝血痕贴着肩膀上的绳索渗了出来,把那些毛糙糙的尖刺都染成了红色。

北辰皱眉,转向牢狱之外,抬头道:“庄主,他身上还有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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