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54)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生硬的玩笑话并没有缓和两人的情绪。晏千帆面色惨白,几乎用吼叫的声音道:“安大哥还在里面啊!”

“我知道啊!”冯广生露出痛苦的神色。

晏千帆紧咬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不去救他,我去!”

“你给我老实呆着!”冯广生也对他怒吼,“你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哥让我看着你,别去添乱。”

晏千帆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腑要被滚烫的空气烧出泡来,他问道:“桥塔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要舍命去拿?”

冯广生道:“十年前西岭寨受到平南王封赏,赏物除了钱财粮草以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捭阖图的拓本。”

“那是什么?”

“先皇定国之初,找来武林中以擅长阵法闻名的墨家后裔,花费数年考察南疆的山势地形,专程设计的一套防御工事,将昌州,广安,梓州三城连为一体,内含机括迷阵无数,是数百年间镇守南疆的根基。老当家讨来拓本,是为了从中研习技艺,并配合阵法加固西岭寨,后来的一些设计增减,也都巨细无遗地写在上面。”

“那……”晏千帆露出愕然之色,“倘若有人想要举兵入侵,又拿到了这拓本……”

冯广生用僵硬的语气道:“大约是如虎添翼吧。”

晏千帆不说话了。他虽不曾亲自参与西岭寨的建设,但十年来的耳濡目染,他已然领悟捭阖图的重要性。西岭寨说到底只是一介民寨,就算毗邻南疆要塞,至多也只能与土匪强盗一战,倘若真的遭遇泱泱大军进犯,就算调来十倍于眼下的人手,也未必能够拖延一时半日。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不再提救人的事。

说来人心也怪,晏千帆一静,冯广生却倍感不安,一双眼焦急地眺向火光中的桥塔,高声喊道:“大哥,你快出来,这塔万一真的塌下来,十个我也没本事救你。”

火光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是安广厦!

他终于平安冲出了火海,饶是满脸焦灰,头发凌乱地蓬起,衣衫上还挂着火星,但总算不再有性命之虞。

可他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不见了,捭阖图不见了!”

冯广生闻言,登时面如土灰:“怎会如此?是被人窃走了么?西岭寨中有内鬼?”

面对接连三问,安广厦尚未作答,晏千帆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不住地摇头道:“我……我……”

“你什么?”冯广生立刻抓住他的肩膀。

晏千帆抬起僵硬的脖子,道:“我最近看到阿吉时常在桥塔附近徘徊。”

冯广生脸色一白:“你怎么不早说?”

“他的神情忧郁,我还以为他是想家了,想要登高远眺,所以我便叮嘱守备放他进门,不要驱赶他……”

*

火海之中,热浪阵阵,冯广生的手心已全是汗水。

晏千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脸上带着如梦初醒般的茫然,将视线从冯广生身上移开,转向一旁的安广厦,就像小时候犯了大错,等待领受责罚似的,小心翼翼道:“安大哥,我也只是猜测,还不能够确信……”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身后传来长而响亮的咔嚓声,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吱呀的摩擦声,笼罩在头顶的阴影骤然变大,变沉,好似支撑天穹的柱子即将塌陷似的。

片刻的失神过后,他猛然惊觉,是桥塔要塌了。

火舌翻卷,骤然掀起一股赤红色的巨浪,几乎与此同时,安广厦高声道:“快退开!”抬起两只手臂分别揽住晏千帆和冯广生的肩膀,将全部力气倾注在臂上,推着两人纵身疾退。

晏千帆踉跄着退了几步,眼睛仍然笔直盯着前方,在摇晃不止的视野中,突然浮现出两个熟悉的影子。

他多么希望自己看错了。

然而,隔着一片火海,对面的影子愈发清晰。一个矮些,一个高些,一个短发蓬乱,一个长发披肩,是阿吉和他的姐姐。两人就藏在桥塔下方的阴影中,一直不动声色地等待着,等待高塔被大火烧垮,颓势无法挽回的那一刻。

轰地一声巨响,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被热浪卷至半空,和烧焦的木头留下的灰烬一起肆意翻飞。

透过弥天漫地的火光,晏千帆分明看到阿吉手中握着一把板斧,斧面比他瘦小的身躯还要宽阔,还要魁梧。他抡起双臂,将躯壳化作支架,竭力将板斧高高地举起,又重重地落下。

砰地一击,像是正中晏千帆的胸膛,在肋骨之间劈开一条豁口,袒露出血红色的心脏。在一片昏天暗地之中,他的脑海里酿出一些懵懂的念头,原来天幕中那一颗不住鼓动的太阳,竟是他自己的心。

绳索崩断的声音钻入耳朵,悬桥失去了桥塔的牵引,向山涧对面倒去。阿吉揽过姐姐的手,两人一起冲上桥面。

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西岭寨数百年的基业,就这样轰然坍塌,万劫不复。

晏千帆不顾一切地迈开脚步。

“回来,危险!”安广厦在他身后唤道。

倒塌的桥塔横在眼前,每一根梁木都化作燃料,交织的大火化身为墙,挡住晏千帆的去路。他被烧得咳嗽不止,眼泪还未来得及淌出眼眶,便被热气蒸干,他在脸颊上抹了一把,抹去汗水和烟灰凝出的泥垢,忍耐着喉咙中的刺痛,拼命向对面呼喊:

“阿吉,为什么——”

外族的孩子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因着他的声音而停下脚步,短暂地转回头,一只手臂仍护着自己的姐姐,眼底没有感激,没有歉意,只有冷漠与决绝。

“阿吉——”

第二声呼唤被火舌吞没,火舌对面的影子只是短暂地停留,回眸一眼,便转过身去,投入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暗。

黑暗之中,竟传来一阵战角的低沉呜咽。

“这声音……”冯广生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远处浮起一片黑压压的影子,紧贴地平线漫开,借着天际的一抹红光,往西岭寨的方向逼近,竟像是被业火吸引来的阴兵一般鬼祟。

然而,夯实的脚步声很快将幻觉驱散,那些影子毫无疑问是人,千军万马齐行,马蹄声响彻四野,就连地面也为之摇颤。

“是外濮国的军队。”冯广生的声音带着颤意。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安广厦的口吻也沉重异常。

只有晏千帆没有做声,只是呆然站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他不敢相信,原来他所选择的一切都是虚妄——决绝的刺客,溃败的盗匪,获救的孩子,无一不是旁人铺设的歧路。是他亲手将火种捧入家门,才引来这一场毁灭西岭寨的劫难。

冯广生的视线慢慢转向身旁:“晏老弟,你不要告诉我你早就知道……”

晏千帆只是摇头,喉咙哽咽难言,眼中尽是悔恨。

安广厦拍上义兄弟的肩膀:“阿生,你先带着大家撤离,去往山中暂时躲避,不要与外濮大军冲突。”

冯广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撤离?你让我们夹着尾巴逃走吗?”

安广厦皱眉道:“螳臂当车,唯有死路一条,我不能让所有的弟兄都死在这里。”

“但……”

“是少当家的命令,快去!”

冯广生最后往远处看了一眼,终于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晏千帆却已双膝瘫软,颓然跪在地上。

安广厦催促道:“千帆,我们也走!”

晏千帆只是抱着头,道:“是我害了大家,我没有脸面走……”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背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安广厦竟然重重一掌击向他的颈后。在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然离开地面,身体在颠簸中摇晃。

他竟被安广厦负在背上,被迫逃离生命里第一处真正的家园。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铁蹄踏过西岭寨的废墟,踏过平凡无奇,却又被他视作至宝的一切。

战事随之打响,外濮国叛军大举进犯中原,因着捭阖图的拓本相助,训练有素的铁蹄纵队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轻而易举迫临昌州城下。

次日,昌州宣告失守,守军弃城而逃一路后退数百里,退至广安、梓州一带,与平南王府增派的援军联合守城,在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中苦苦为战,支撑半月有余,死伤将士人数过千,才终于将外濮国的侵军击退,保住南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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