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40)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回去吧,让兰芝带你去用早膳。”

“知道了。”

晏千帆终于没有继续跟随,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兄长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晨霭之中。

黎明时分,天边已浮起一片熹光,笼罩在山间的雾气越来越薄,将周遭装点院落的松石展露出来。这些冷峻的松和奇诡的石,在遗世独立的孤岛上扎根,奠定了晏家百年基业。可此时此刻,晏千帆身上被松针和岩砾磕碰出的伤口,却在泛着不为人知的隐痛。

不知何时,兰芝来到晏千帆身边,道:“二庄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哪知晏千帆忽然转过身,捧住女孩的双手,凝着对方的眼睛,道:“兰芝啊,你的衣裳能不能借我一用?”

兰芝今年不过十五岁,还是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从小便跟随母亲在庄上兢兢业业服侍晏氏,从来没有过不规矩的劣迹。此刻被晏千帆这么一捧,面颊上登时飞起两片嫣红:“您……您要做什么?不行……我不能答应您。

晏千帆长叹一声:“原来你也其他人一样,讨厌我这个没用的二庄主。”

兰芝闻言,艰难地闭上眼,道:“我不是讨厌您,但庄主好心收容我做事,我不能勾引您行苟且之事。”

“你想到哪儿去了,”晏千帆急得直跺脚,他凑到女孩儿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我真的只借你的衣裳一用,你穿旧的,你不想要的,随便丢给我一件就行。”

兰芝终于睁开眼睛,满眼尽是困惑:“……您要女子的旧衣裳做什么?”

晏千帆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我、要、穿。”

*

“你看你看,合身么?”

晏千帆把一件紫红相间的长裙裹在身上,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满脸新鲜劲儿和得瑟劲儿。

“合、合身。”兰芝却已面如土灰。她虽然长相不算美,但也称得上秀气,可惜此时脸上的神色呆滞,活像个木偶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二庄主,这一件是我娘的旧衣裳,我娘今年已经过了四旬,您……您真……”

“没事,挺好的,”晏千帆摆摆手打消她的顾虑,随后又对着铜镜,摆弄起头顶的发绳,“许是再把头发弄乱一些的好……”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抬起两只胳膊在头上乱抓,却听见呲啦一声响动,袖子底下紧绷的布料被他硬生生扯出一条豁缝。

兰芝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衣服穿在晏千帆身上,原就吃紧得很,方才她狠下心来,拽着腰带狠狠缠了几圈,才终于把这位二庄主宽阔的胸膛包裹到前襟里去。此刻被他这么一扯,方才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我再给您找一件吧。”

“不用了,就这样。”

“可是。”

“这样才像是落魄逃难的女子啊。”

“您……您到底要做什么?”

“嘘,”晏千帆突然凑到兰芝面前,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道,“别问,也别跟任何人说起,这是为你好,知道吗。”

兰芝点头。

“多谢,”晏千帆冲她挤了挤眼睛,刚刚扑在脸上的一层脂粉又裂开几条细缝,“我走了。”

他用鸡爪似的五指提起裙摆,迈了两步,还没走出门槛,便被布料绊住了脚尖,当即失去平衡,向前摔去,扑通一声,作狗啃泥状倒在地上。

“二庄主当心!”兰芝吓白了脸,立刻冲上前去搀扶。

晏千帆却嗖地站起身:“没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从哪儿摔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兰芝:“……”

晏千帆重新出发,风风火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边。庄中弟子间或从他身旁经过,但并没有人为他驻足。

只有兰芝还站在门口,望着他的去处喃喃自语:“二庄主长大的那个西岭寨,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怎地会培养出这般奇妙的爱好……”

*

西岭寨当然没有培养男人穿女装的爱好,他们的名声被晏千帆拖累,实在是冤枉得很。

身为罪魁祸首,晏千帆毫无悔改之意,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裙,混入逃难的妇孺之中,跟随前往段府的队伍一同溜出铸剑庄。

他坐在柴车上,望着背后远去的府门,不禁勾起嘴角,为自己的聪慧机智洋洋自得。

这些天来,虽然他住在敞阔的房间里,有婢女服侍左右,但却过得并不自在。兄长将他关在宅邸中,不准他出门,铸剑庄温暖舒适,四季如春,但每每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仍会浮现出西岭山巅四季不化的积雪。

西岭寨便建在西岭雪山脚下,毗邻南疆边塞,与中原相去甚远,官道修到这里便终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峦连绵,荒野漫漫,聚集了盗贼、流民、蛮夷,常有动乱发生,百姓苦不堪言。为了保护来往商旅,渐渐有镖局在此驻扎,身负武艺的镖客们自发集结成队,以刀剑抵御外敌,便是西岭寨的前身。后来,先皇指派平南王攘夷安邦,寨中一行人辅佐平南王征战有功,得了朝廷封赏,从此,西岭寨便跻身于武林名门之列,在江湖中奠定了地位。

虽有名门之谓,但西岭寨毕竟地处边疆,物产贫瘠,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寨中弟子不仅要习武修身,还要亲自开荒种粮,不仅不能掠夺于民,还要将自己的粮食施舍给穷苦百姓。久而久之,贪图富贵的弟子纷纷离去,前往中原谋求营生,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为恪守边塞鞠躬尽瘁,不图回报,寨中成员亦无甚尊卑之分,上至当家,下至学徒,彼此之间均以兄弟相待,情同手足。

晏千帆十岁便被送往西岭寨,寄住在老当家的屋檐下,被安广厦当做弟弟一样对待,与他一同长大的还有老当家的结拜兄弟冯四之子,冯广生。

三个年轻人一齐接受严苛的武训,十二岁学会饮酒,十三岁学会猎狼,十五岁便挥刀斩杀第一个恶贼……数不清的回忆涌过脑海,犹如潮水绵绵不息,然而,潮退之后,留在心间的却只有一滩涩苦。

少年时不懂世事难料,江湖路远,蓦然回首,身后却早已物是人非。

车队驶离铸剑庄,在山路上摇摇晃晃。走在最尾的车棚骤然一轻,轮子前后晃了晃,很快又恢复平稳。

没有人留意到,在短暂的颠簸中,有一个影子从车上滚落,藏进道旁的草丛里。

晏千帆借来的裙子又沾上一身泥,被草叶刮出几个崭新的豁洞,他顾不得打理,借着晨曦的雾霭,弓着腰快速往坡道下方穿行。

他要去见安广厦一面。

安广厦当然不曾将去向透露给他,但他心下已有眉目。

西岭寨人生长在雪山脚下,天生对雪有着特殊的情愫,他还记得那是一年隆冬,冯四叔带着他和安广厦、冯广生一同进山狩猎,山中的严寒几乎将三个小鬼冻成雪人,入夜后,大家围着火炉取暖,火光在眼前跳跃,远处则是积雪的山巅,像一张白色的伞撑在夜空中。

那时候四叔一面拨弄柴火,一面哼唱起咏雪的山调,略显沙哑的粗粝嗓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颇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净雪绕云岫,飞絮漫天,天地一片浩渺。

年少的晏千帆听得出了神,凝着篝火发呆,直到冯广生戳他的胳膊,脸上满是炫耀之色。:“怎么样,西岭山的雪很厉害吧,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以前一定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晏千帆生在温暖湿润的海滨,的确不曾见过落雪,但他不甘示弱于人,绷着脖子道:“瀛洲岛上虽然没有雪,但却有一片白菊花田,花开的时候,景色就像下雪一样。”

冯广生哈哈大笑:“花那么娇柔,怎么能跟雪比。”

晏千帆不服,挺起胸膛辩道:“花好看又不冷,岂不是比雪要好得多。”

冯广生道:“女孩子家才喜欢花花草草,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不畏冰雪。”

晏千帆道:“哼,今天在雪地里第一个叫苦的人可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两人争不出高下,在一旁打盹的安广厦撑开眼皮,抱怨道:“你们两个别吵了,不如省点力气,明天还要走一天的路呢。”

“你这个人真没劲!”冯广生高高撅起嘴巴。

四叔大笑,宽厚的手掌轮流揉过三只毛茸茸的、挂满冰晶的脑袋:“世间若有花似雪,岂不是一道妙景,若是有机会去瀛洲岛,咱们一定要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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