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136)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柳红枫答道:“莫邪剑?”

段启昌微微一惊:“就为了莫邪剑?你以逍遥恣意而闻名,怎会对一柄剑执着至此?”

柳红枫道:“因为这剑关系到我的性命。”

“何以见得?”

“掌门大人,您可愿意试一试我的脉相?”

柳红枫说罢,将自己的手腕抬起,掌心朝上,递到对方眼底。

这几乎相当于将命脉交到对方手上。

段启昌不再与他客气,伸出两指把住他的命脉,而后倾注内劲,以功力试探之。

柳红枫半阖着眼,嘴唇紧抿,唇瓣上血色单薄,与他的脸色一样铁青,半晌过后,他的身子一歪,脚底踉跄,全靠南宫忧上前搀扶,才不至于虚脱倒地。

段启昌放开他的手,问道:“你怎会身中如此戾毒?”

柳红枫垂下手臂,道:“掌门应该有所耳闻,我曾是天牢死囚,因获新皇大赦,才得以重获自由。”

“这我知道。”

“在获赦之前,我与其余死囚四十九人,同遭奸人暗算,被种下七日毙命的戾毒,非要拿到莫邪剑才能够换得唯一一份解药。所以我行侠助人,与长涯交好,甚至擅自在段府搜罗,都是为了得到莫邪剑。”

段启昌终于难掩惊色,“大赦天下乃是新皇亲自颁布的御令,是什么人竟敢私自抗旨?”

柳红枫苦笑:“我也不清楚,倘若知道,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其余的死囚恐怕与我一样,所以才不惜杀人作恶,争得头破血流,只为求得一条生路。”

一旁的南宫忧也紧皱眉头道:“此事已不仅关乎武林,甚至牵扯了朝廷,这可不是儿戏,枫公子,你可不能戏言。”

“我命不久矣,何必再开这种玩笑。二位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去调查赤怜的尸身,她与我一样,也是死囚之一。”

段启昌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晓?”

柳红枫道:“我只与您坦白过,我想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将秘密透露,更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段启昌的目光像是百步穿杨的利箭,牢牢地落在柳红枫身上。

柳红枫低头不语。

漫长的沉默过后,段启昌道:“我知道了,姑且信你,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我要与晏庄主、宋堂主先行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我明白,”柳红枫点头道,“事到如今我连累长涯,铸成大错,心中愧疚万分,一己之命死不足惜,我愿将功补过,若有我能出力之事,还请掌门竭力差遣,饶是出生入死,绝无半句怨言。”

“知道了,”段启昌的手落在他的肩上,“你先去歇息吧,若有需要,自会差遣你。”

柳红枫转身出门,耳畔仍然残留着天极剑在鞘中铮鸣的响动。

周遭凉风阵阵,他的肩背却已被汗水湿透。

*

段启昌目送柳红枫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对面,而后转过头,望向桌台上的铜镜。

映在镜中的面孔分外陌生,肩背塌落,面色泛灰,轮廓紧绷,一头新催出的白发,将一张脸衬托得苍老又疲惫。

他的确很疲惫,这一夜他独自潜入山洞深处,找到三王冢,在看到那里的惨状后,他几乎被恐惧吞没,丧失理智。他的耳畔水声潺潺,然而,涌动在脚底的不是水,而是薛玉冠的血,是十名娼妓的血,也是段氏先祖在天山脚下自相残杀所流的血。水可以汇入江海,化作无形,可是血中的业障却永远不会消解。

段氏先祖因追求剑术极致,被内功反噬,走火入魔,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一个看到满目疮痍,自知罪孽深重难赎,差一点便自刎在天山脚下。

倘若他果真选择以死谢罪,洁白的雪便能够抹去一切罪孽,将悲剧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他耽于私念,不愿让天极剑术就此失传,所以他选择独自活下来,埋葬自己的亲族,开宗立派,从那时起,狂血便如影随形,在段氏子孙的血脉中世代流传。

饶是练成了天下第一的剑术,仍旧无法抵御功名利欲的诱惑。

若心为形役,则天涯海角皆为囚笼。

段启昌合拢眼睑,将面前的血影悉数驱逐。待他再次睁眼时,面前便只剩一盏跳动的灯烛,将两条人影投在屏风上,摇晃不止。

柳红枫已经离去,南宫忧却还在房间里。

待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后,南宫忧立刻转向他,迫不及待道:“启昌兄,长涯究竟因何而受伤?伤势如何?我刚刚醒来,还是一头雾水。”

段启昌轻叹一声,道:“实在抱歉,你染了风寒,今晚早就歇下,我本来不打算惊动你的。”

南宫忧立刻拱手让道:“哪里的话,听说长涯出了事,我哪里还能睡得安稳,贸然赶来查看状况,希望没有叨扰他才好。”

段启昌摇了摇头:“无妨,恐怕他也听不见你的叨扰了。”

南宫忧大为惊骇,脸色一沉:“莫非……果真和十年前一样?”

段启昌垂下视线,带着满脸倦容,缓缓点头道:“是啊,和十年前一样的情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血衣帮帮主残杀当场,碎肢四处散落,血流满地……抱歉,明知你不喜杀戮,我不该跟你提起这些。”

南宫忧摇了摇头,花了些时间才平复神色中的慌愕,道:“他出事的时候,有没有旁人看到?”

段启昌道:“万幸的是现场没有旁人,只除了柳红枫和他身边的小鬼,我赶到的时候,两人都已重伤昏迷。”

南宫忧皱紧眉头,道:“柳红枫佯装没有看见,可我们怎能轻信他的话?”

“我当然没有轻信他的说辞,甚至也想过当场取他性命,以免泄露段家的秘密,但我没有下手,因为我想要听听他的说法。或许真如他所说,他并不清楚血衣案,接近段家也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活命,那么,躲在背后给死囚下毒,摆布他们的人,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提防的对象。”

南宫忧的神色仍旧凝重:“可若他说谎呢?您忘了么,本来是一张旧纸,一缕残火,只要埋进土里,便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但若他没有说谎,我却杀他,岂不是亲手断送了重要的线索。”

两人的目光相接。

许久过后,南宫忧问道:“如此说来,您的心意已决?”

段启昌点点头。

南宫忧垂下眼道:“我毕竟不是武林中人,武林中的事,自当听从启昌兄的意思,只要能护得长涯平安就好。”

段启昌的视线生出些变化,变得意味深长,他凝着南宫忧,长叹道:“贤弟,当初阿瑾为长涯殚精竭虑,忧劳而逝,我们段家永远有愧于南宫氏,这些年来,你恨不恨我们?”

南宫忧露出惊色,沉默良久后,才答道:“说没有怨怼是假的,但长涯毕竟是她深爱的孩子,她亡故之后,我只想践行她的愿望,替她护得长涯平安。”

他的侧脸在烛火中跳耀,没有习武之人的孤戾,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之中透着几分脆弱。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常常如影子一般跟随在南宫瑾左右,十年过去,斯人已逝,而他也到了当初南宫瑾的年纪。仔细望去,姐弟两人的眉眼竟有几分相像。

在他的面前,段启昌的口吻变得谦和:“这十年间多亏你的扶持,长涯才能建功立业,天极门才能一路兴盛,未来你继承平南王的封号,段氏更要仰仗你的帮助。”

南宫忧冲他微笑,道:“兄长见外了,眼下我们应当一同挨过这道难关才是。”

段启昌将天极剑从桌上拿起,道:“说得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已经饱饮鲜血的长剑终于蜷进鞘中安眠。

南宫忧吹熄了身旁的灯烛。

残火晃了晃,屏风上的影子骤然扭曲,像一只鬼手似的扼住了段启昌的喉咙。后者露出一瞬的错愕神色,在模糊的视线中,平南世子的脸庞忽地一变,变成了南宫瑾的模样。

而后,残火彻底沉寂,影子消失,只剩下冷清的月光洒在窗棱上。

窗棱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天明之前,有些勤勉的学徒已经醒来,提着剑列队前往练武场,准备每一日的晨练。学徒们看到掌门经过,纷纷驻足行礼,高声问好。

很快,这些洪亮明澈的声音汇作整齐划一的号子,响彻庭院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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