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上手,尹熙便知道顾祉为何一直无法闭合此物,这和他的星辰火一样,暗含气运之道,而气运不至,无法闭合是必然之势。更神奇的是,顾祉修炼的弑天令,竟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存在,仿佛是不属于天地间的东西。尹熙不由得看着顾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要知道天道不过是一个掌管者而始天道所掌管的气运出现的,便是规则,这东西竟然自成一脉,让尹熙好不惊奇。
顾祉则觉得尹熙的真气被这弑天环接受良好,甚至隐隐有增长之效,更证明了他们本就是一体,心情大好。
两人相对入定,而弑天令在星辰火的包围下悬浮在两人中间,真气和神识在这其中形成循环,将尹熙与顾祉毫无保留的联系在一起。
环者,循环,周圆,而上无天下无地,却足以以身为限,束于其中。尹熙想着顾祉当年的话,或许,这弑天令,另有用处也说不定。
对于修士来说,闭关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于身处虚空中全无时间概念的两人来说,好似一眨眼,又好似千万年,尹熙眼看着弑天令最后一点闭合上,充沛的灵气洒在虚空之中,旁边传来了遥远的碎裂之声,忽近忽远,让人听得真切却又抓不住。
他现在是什么修为?尹熙晃过了这个念头,却无法查看,好像,这个层次从来没有存在过,又好像早已经蕴含在他体内。尹熙抬头,却看见自己和顾祉的身体还在上方悬浮,中间的弑天令已经圆润如一体,再也不见缺口和裂纹,之前蓝紫色的星辰火此时也镀上了一层金色,在火焰周围闪耀,瑰丽而华贵。
忽然,他看见顾祉在他眼前微笑,好似一样,又好似不一样,细看才发现,顾祉额头上的朱砂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团火焰的图腾,中间还点缀着一颗金色的圆点,倒像是有些象征意义一般。
“走,我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世界。”顾祉伸手,想要拉过尹熙,却被尹熙拒绝,“不,我想要的世界还没出现。”
“小熙,相信我,已经出现了。”顾祉丝毫不介意尹熙的拒绝,只是循循善诱,说着再次伸手。
尹熙立刻后退,他眼前的不是顾祉。顾祉被两次拒绝,显得有些伤心,“你不相信我吗?已经到了百年星移之机了,快点啊,再不来,就看不见了。”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过的吗?”顾祉慢慢上前,“难道小熙当时还在骗我?”
“我怎么舍得骗你。”尹熙迷茫道,“你还记得,对吗?”
“当然,小熙跟我说的,我都记得。”顾祉眼睛中闪烁出喜悦,还有十足的期待。
“我不会骗顾祉的。”尹熙微笑,就在顾祉冲他第三次伸手的时候,尹熙手中出现一道火焰,神魂之火,他所修炼的便是神魂之火。顾祉猛地冷下脸来,“你要杀我?”
尹熙耸肩,“反正,在这里不杀,出去也一样。”说着,火焰裹在了面前的顾祉身上,只一瞬,顾祉的虚影化为乌有,而尹熙则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吸力,将他吸回到上面的肉身之中,豁然开朗,或许就是尹熙现在的状态。尹熙睁开眼,对面的顾祉就和刚才见到的虚影一样,却满脸泪水,尹熙微笑,神识顺着由弑天令牵绊起的路线走到顾祉面前,“仙人,仙人。”
两声呼唤,顾祉脸上表情一变,滕然的杀气出现,隐隐之中,尹熙看见在顾祉气机锁定的地方,有两道气运一闪而灭,这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尹熙的疑惑一闪而过,因为顾祉已经睁开眼,整个人就像一道光一样投过来,“你还在,你没走,你没有不等我,呜呜!”
尹熙无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顾祉在尹熙怀里摇头,“是,我让你走的,我以为此处快要崩塌,而百年星移之际就在眼前,我让你走的,你听我的话,那不是你的选择。所以,我杀了你。”
多谢,尹熙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词,伸手拍了拍顾祉的脑袋:“你让我走,我走你还杀了我,讲不讲道理?”
顾祉撇嘴,“不讲。”事实证明,无论男女,在付出得到回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不讲理。尹熙叹气,“你知道你额头的朱砂痣变了吗?”
顾祉抬头,唰的一下捂住脑门,似乎是摸到了不一样的温度,赶紧扭过去使劲搓了搓,然后转过头来透过尹熙的眼睛看自己,长出一口气,“好了,和以前一样了。”
“说实话,如果我真走,你也杀?”尹熙挑眉,这才是顾祉,他喜欢现在的状态所以不会那么自然的接受改变,而且这双眼,在尹熙的眼中永远不会有引诱之态,他从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什么,更不会出现那种谨慎的游弋。
“我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你。”顾祉抵着尹熙的肩膀,缓缓道:“我就是气,心魔幻境竟然给我出了一个让走就走,一句话都不留,一个眼神都不变的你,我有那么差劲吗?”
尹熙嘴角抽搐,“你是气这个?”顾祉点头,“要是真出了事,你才不会丢下我一个,就算走,也得给我留句话吧。”
“那你后来哭什么?”尹熙想到自己看见顾祉时那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好像还没见仙人这样哭过。
“我在想,你要是又背着我失忆了,这种事你还真干得出来,然后就很难过,你叫我之后我才真的决定动手。”顾祉嘴角抿紧,其实在尹熙刚失忆,他给尹熙温养神魂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因为这个哭过多少次了,每次一边骂一边流泪,然后下山杀人,都快成了习惯了。
“即便是心魔,也不愿意杀我?”尹熙揪住顾祉的鼻子,“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吗?你要是走火入魔,这弑天令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顾祉哭笑不得,又气眼前人不会说好听的,又喜欢尹熙的担心,却又舍不得他担心,只是偶尔这一两次应该没关系吧,顾祉眼神从无奈转为喜悦,倒把尹熙弄了个没脾气。
尹熙没松手,而是继续道:“话说,仙人,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之前额头上的东西,怎么有一种自成道体的样子?”
顾祉眨眨眼,囊着鼻子道:“你松手我就告诉你。”
“怪样。”尹熙微笑,松开顾祉的鼻子。
顾祉眯眼道:“你先跟我双修一次我就告诉你。”
“说不说?”尹熙捏上顾祉的耳朵,得寸进尺。顾祉瘪嘴,伸手拉下尹熙的手指,认真道:“我是混沌之初的一缕神念,身具混沌之气,所以我能具五灵根和冥魔仙气于一身,倒也并非全然是跟着你来回折腾的缘故。”
“不对啊,你是混沌时期的神念,气运怎么会那么弱?”顾祉之前的资质和气运委实算不上好,尹熙之前就知道,顾祉能成仙并且接任接引仙人全靠自身努力。
“因为我只是神念,并不完整,我都不知道我是从哪出现的,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后来发现原来还有修士一道,就进入到一个早夭的婴儿体内,一口气活到了现在。”顾祉微笑:“我也是之前在炼这弑天令的时候才隐隐有所察觉,但我一直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妨碍,反而会帮到你。”
“弑天令融合,虚空碎裂,并非全然是你的心魔幻境。”尹熙深吸一口气,“我竟然搞到一个创世之初的神。”
“若没有你帮我焚祚,没有你度我情关,没有你炼的星辰火,没有你尹熙,我不过也是一个等着自然消散的接引仙人,一辈子也就止步在大罗金仙之位,怎么会有机会跨越仙帝之位。”顾祉抱住尹熙,“你不许当我是别的,我就是顾祉,是你爱人,是你道侣。”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次的心魔如此好破,是因为心魔之力已经不足以影响咱们了。”尹熙揉揉顾祉的脑袋,他就是随口一说,顾祉这一路是怎么长起来的他自然知道,而且能够看着一个神念一步步走向完整,尹熙自然高兴,何况这家伙就和一个牛皮糖一样,撕都撕不下来。
“也就是说,咱们可能会打破现有的规则?这怎么可能?”顾祉神智回笼,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的异常。尹熙微笑:“你炼的弑天令,或许能力不仅仅是囚困天道。”
“至于它还能做什么,等咱们出去再说。”尹熙眨眼,拉着顾祉的手一起划破之前的裂口,“星移之机,确实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