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辰看了看铜雀城的地图,又是一个尴尬的位置,九霄崖他倒是听说过,当年政变时,前朝将军领兵想从九霄崖攻入衍州,可不料被埋伏,全军覆没在九霄崖。
“既然如此,那便即刻出发去铜雀城,派人先去打探。”云天辰若有所思道。
“是,公子!”不寒站起身来抱拳道。
“陈卓何在?”
云天辰问道。
不寒回道“陈卓前日将邱羽的尸首带回,放入了小棺中,因为不便打扰公子休息,所以他自己当着众士卒的面,赤膊跪在雪地里,命人抽了他七大鞭。”
云天辰听后抬眉,有一丝诧异,不过也能猜到,陈卓的性子说一不二,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即便是统领全军的云天辰,也是如此。
轻点头笑道“嗯,这七大鞭也好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就知道管好自己的嘴了。”
“公子,张弩逃了,却不知道他会逃去何处...”不寒眉眼阴沉道,这废他右腿之仇,必须得报。
云天辰眸子一凝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到东部部族领地的那座小城,他也是弃城而逃,而且此次也是如此,似乎背后的人有意安排他这么做,故意戏弄与我,我想应该是那位‘阎王’安排的...”
“阎王...到底想做什么...”不寒紧捏拳头道。
“我想阎王终会露面,不过还不到时候...”
云天辰蹙眉道,他也无法猜测阎王究竟是何身份,到底是前朝党人还是怀南王的人,亦或者是另一个手中握有权势且蓄意谋反的人。
云天辰让不寒通知士卒准备出发去铜雀城,他找到穆青都尉,告知穆青都尉他领命前去铜雀城,而荆门城如今已收复,剩下的事务就交给了穆青都尉,以及叮嘱穆青,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卒,全都整理好遗体放入小棺中,待荆门城的整顿事务完成,就将其送回原籍安葬。
至于邱羽,早就是离落人,云天辰准备将其遗体带回离天关,葬在忠烈冢中。
云天辰身穿赤甲,冲着穆青抱拳道“荆门城之后的事,就拜托给穆青都尉了,多谢。”
穆青眼中满是敬畏,回礼道“云都尉言重了,我定将三角地域恢复如初,且更胜于当初,不会辜负云都尉的期望!”
云天辰微笑道“好,有穆青都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此去铜雀,也如当初之言,定将铜雀城收复,奋勇杀敌护佑银朔!”
穆青听后,行了个大礼,声音洪亮激昂道“银朔能有烈火将军,实乃国之大幸!”
云天辰哈哈大笑几声,翻身上了马,刚要转身,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唤他名字,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祁笙。
“云都尉,听说你要离开荆门城了,我来送送你。”祁笙俯身施礼道。
云天辰坐在马上看着祁笙,见祁笙身上那股悲切的气息似乎淡了不少,微笑道“多谢,我倒是觉得你可惜,你是读书人,若是有良师,定能走上仕途出人头地。”
祁笙听后嘴角一抹苦笑,垂眸道“如今我不再奢望什么,能活着便是最好了。”
云天辰笑着摇了摇头,伸手递给祁笙一封信道“你带着这封信去离天关千问县,找县主陶寅先生,他看了信,说不定会让你留在他身边做他学生,不过这是我的意思,接不接受就看你了。”
信在眼前,祁笙眼瞳一震,有几分惊讶,他是读书人,陶寅是谁他自然知道,他也读过陶寅的文章诗词,倾佩已久,却难以见到此人,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却犹豫了,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封信。
云天辰见祁笙的手已经抬了起来,知道祁笙还是想要去见陶寅的,笑道“接下吧,你手都抬起来了,不接下可就错失良机。”
祁笙抬眼看着云天辰,眼中聚起泪水,伸手接下信,行礼道“云都尉的大恩大德祁笙无以为报,若能成为陶寅先生的学生,祁笙定听从陶寅先生教导,若走上仕途,再报此恩!”
“好,我等着那一天,哈哈哈,我走了,都别送了,天寒。”
云天辰骑马转过身,手握战戟,一声令下,大军离开荆门城,赶往衍州边城铜雀。
☆、【为何世间人,非要争输赢】
夜晚寒冷,飘着细雪,寒阳也一样,不过战火还未蔓延到寒阳,这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可也涌入了很多从别处逃难而来的人。
“这天下江山,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人争来夺去,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只不过都是为了权势罢了。”
从如兰馆中出来的文人雅士在摇头叹息着,如今如兰馆的大堂之中正挂着一副字画,字画上就写着两个字“天下”,议论天下,众说纷纭,尤为激烈,却也不敢提谁能夺得这天下,毕竟是在寒阳,不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而百闻堂得到四方消息最快,云天辰收复三角地域荆门城的消息,以及与雪狼王相遇的消息立刻被传回,短短一日就撰写出一篇文章来。
寒阳尉迟府亮着灯火,昱侯尉迟韦正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百闻堂的文章,笑道“云天辰果真是很有名气,也算是银朔这几年内崛起的年轻领袖了。”
“嗯,算得上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是有勇有谋之人,尉迟兄,我来此,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当朝王爷商彦。
“彦兄请讲。”尉迟韦微笑道。
王爷商彦深吸一口气蹙眉问道“前朝党人名册是否在你手中?”
听到此话,尉迟韦蹙眉屏退了屋中的护卫,命人守在门外,唯恐他人知晓屋中谈话。
这才开口道“彦兄何出此言?”
商彦看着尉迟韦那张面不改色的脸,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还没有放下,依旧对皇上怀恨在心。”
见到商彦眼中神色突然暗淡,尉迟韦微微蹙眉,语气平淡道“怎能轻易放下,若不是商邑,你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坐上皇位的也该是彦兄。”
屋中气氛骤然一紧,商彦听后迟迟未开口,拳头攥紧了些,垂眸道“当年皇上认为我对他有威胁,政变后拥护我的人不少,怕我会夺他皇位,本想杀了我,可念及兄弟情份只是提醒了我,那杯毒酒也是我自己饮下的…”
“商邑将你留在寒阳,留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是想时刻监视彦兄你,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你要记得,若不是他当年从中作梗,你的妻儿又怎会惨死?害得你膝下无子…”
尉迟韦咬着牙根沉声道,似是恨极了商邑。
商彦听后身形一抖,悲伤难以掩饰,全都写在脸上,却摇头叹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尉迟兄,收手吧,你斗不过商邑…”
“前朝名册是在我的手中,那些人若有不从,我便除去,这天下,我终会替彦兄夺回来…”
尉迟韦满脸狠色,这副模样让商彦看了紧蹙眉头。
“尉迟兄,就算你利用前朝党人能够斗得过商邑,可如今朝中还有个韩权,你是斗不过韩权的…”
商彦提醒道,他与韩权来往甚密,知道韩权并不是如表面那般,看似做事毫无章法,却一丝一缕环环相扣,韩权的心中是有大局的人。
“韩权固然聪明,可也只是个凡夫俗子,找个机会派人杀了便是!”尉迟韦说道。
商彦无法劝说尉迟韦,心中五味杂陈,说道“就算天下夺来了,那又怎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夺来天下,我拱手送与彦兄!”尉迟韦看着商彦的眼睛道,说得是那般坚定不移。
商彦虽是因为尉迟韦这番话而动容,他二人从儿时到如今都是好友,尉迟韦能为他如此,他内心是感激不尽的。
“那皇位,就算我坐上去了,就如今这副躯体,能坐几日…”商彦微笑道,同样也是在告诉尉迟韦,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了。
尉迟韦听后眉头一紧,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怒目圆睁,道“商邑必须死,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银朔江山必须夺来!”
商彦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道:这十几年来,你的所有计划,只是为了夺来天下拱手相让与我吗?或许也只是想要天下罢了。
皇位,终究是过于诱人。
商彦不想再提此事,拿起百闻堂的文章来,看着文章上云天辰这三个字,道“云天辰,云家能人倍出,我之前派人去玉楔截杀过此子,可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