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风过野+番外(63)
婚礼?
这个答案太出乎琅泠的意料,以至于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苍耳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曾经,在一场婚礼上杀了新郎。”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一场婚礼,只是选择了他认为恰当的时机而已。
琅泠早将他以“鬼蝠”出名时的事迹都调查过,闻言僵化的思维迅速活跃,很快从记忆中找到了答案:“徐家那位吗?”
苍耳迟疑。他从来不记自己杀死的人的名字。
“临近冬天,在细阳。”琅泠提醒他。
一一对上之后,苍耳点了点头。
“徐家,徐京止。”琅泠冷笑了一声,背书一般说道,“年三十四,徐家庶长,曾残杀兄弟同族以登上家主之位,四年前以下作手段强娶文家嫡女,却在婚礼之时死于‘鬼蝠’手中。婚前,他已有四房小妾,还有两位养在外面的情妇。”
他垂了眸:“杀得好。”
苍耳的心跳了跳。他后知后觉的惶惑不安都在琅泠这一句“杀得好”里抹平了,此时近距离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竟觉得心跳有种不受控制的趋势。
他想吻琅泠。
他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抬起脸去,毫无预兆地吻上了琅泠的唇。
琅泠的瞳孔一缩,当即吻了回去。
要说苍耳这人,纯应属于不解风情、无感风月的一类,在□□上本该无趣至极,偏那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勾人得紧,吊的人不上不下的,欲罢不能。
之后的事情自是水到渠成,一番云雨。
情到浓时,苍耳无意识地睁开了双眼,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下掩着粼粼的水光。
这种时刻,但凡琅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杀心,他都要命丧于此。
根本……避无可避。
这对凶手来说,是大忌。
无数次精疲力竭后他都在想,该结束了罢,那人该动手了罢……
可是没有。
于是就有了一点奢望,一点侥幸,一点贪心。
真的,就一点。
他只是……太久没在屋檐下避过雷雨而已。
他只是……太久没在炉火边暖过身子而已。
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苍耳并不知晓。直到一切终了,他窝在琅泠怀里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
不过他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
直到有一天他葬身于黑夜里,血肉腐化,白骨生花。
连同他那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一起,无人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苍耳攻略进度80%
这章写的我心力交瘁,总觉得苍耳ooc了……
还有,每次我发完文,小可爱们大概什么时候能看到啊,我自己的app上能点进去最新章节,但看点击很长一段时间点击都是0……
☆、第五十三章 终暖(三)
琅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觉得自己身边应该已经没人了。等他收拢的手臂触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苍耳仍睡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胸膛,还没有醒。
琅泠垂眸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那枚吻正落在苍耳额上银灰色的蝙蝠印记上,苍耳皱了皱眉,胡乱地扒拉了两下,把脸往琅泠怀里埋得更深了一点,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他胸膛。
他知道昨天晚上是真的把人折腾累了,不过谁叫这人缠着要呢,不哭不闹地,就那么跨坐在你身上,拿一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你,叫人生出一种他的全世界里只有你的错觉。
这很难不让人动容,而琅泠动容的结果就是没控制住自己,在床上把苍耳欺负到直哭。
不过苍耳在这一点上很不记仇,哭完了还是照旧到他怀里找安慰,一点也不怕再被欺负哭一次。
见人还睡着,琅泠不动声色地在苍耳腰上比着量了一量,面上浮现出一点忧虑之色。
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觉得这人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又消瘦了不少?他这段时间又干什么去了,才带回来一身掩都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琅泠心疼极了,但苍耳大半时间并不在他身边,所以他纵使着急也不能怎么样,只能想尽办法增加与那人见面的时间,趁着这点时间尽力地将那人身体养得好一点。
只是养人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般养一阵耗一阵,还不知会带来些什么毛病。
琅泠忧心忡忡,情不自禁地抚了一下苍耳的长发。这一下把苍耳弄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懵懂:“……泠?”
“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琅泠随口说了一句,才忽地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苍耳彻底清醒过来。他不知道琅泠的语气为什么忽然变得激动,有些小心翼翼地仰头看着他,没再敢说话。
琅泠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有些吓到苍耳了。他压抑着激动,轻声地哄着:“再叫我一声,乖。”
苍耳往上挪了挪,挪到与他平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久久没有等到,琅泠难免有些失落。他勉强笑道:“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不是。”苍耳小小声地说。
琅泠停下来,看着他。
似乎是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苍耳以极低的声音,鼓起莫大勇气般轻轻说道:“泠。”
他是那么不善言表,以至于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总要在心中百转千回过,在舌尖无数次地将吐未吐过,才能得到一次这般轻到微不可闻的发声的勇气。
琅泠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色彩。毫无征兆的,他一手扣住苍耳的后脑勺将人压向自己,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极尽温柔,盛着那个人满腔温热的爱意,像是在求证什么,又像是在抚慰什么,拖着苍耳一同滑向迷醉的深渊。
不知何时,琅泠已经压在了苍耳身上,把人按入柔软的床铺。他闭着眼睛很专注地吻着,手上已经抓住了苍耳的双手,慢慢地将十指穿插到苍耳指缝中,一点点地用力攥紧。
苍耳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他能感觉到琅泠越加紧地与他十指交握,就像是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恐惧,让他颤抖,却不能、也不舍得逃离。
他们赤.裸地相贴,满腔的深情都呈现在肌肤磨擦间的热度中。他们极尽缠绵,力图探索过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进行下去。
苍耳的眼睛忽然灼痛起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疼痛。他的牙齿下是琅泠柔软的舌,因此他没法再咬住自己的嘴唇避免出声,再加上被琅泠吻得迷迷糊糊,对疼痛的忍耐力似乎也有所下降,到底忍不住泄出一声闷哼来:“唔……”
琅泠第一时间警觉。他松开苍耳,紧张地问:“怎么了?我控制力道了,还是不小心咬伤你了吗?”
这样的关切让苍耳忽然觉得这寻常的灼痛变得难以忍受起来。他的手还被琅泠牢牢地禁锢着,唇角的银丝还没有来得及擦去,因此他扭过头,轻声地、有点委屈地说道:“眼睛疼。”
“什么?”琅泠严肃起来,“怎么会忽然眼睛疼?”
“无事。”苍耳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又要看不见了而已。”
琅泠心下一沉,把那人的脸扳回来,仔细地看他的眼睛,果然见那双眸子里灵动的水光淡下去,灰蒙蒙的一片雾霭浮起来,梅红色的闪着淡光的纹路线一般延伸。
“我这就去找赤随。”他沉声道。
眼见着视野里所有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即使已经经历多回,苍耳还是产生了些许恐慌。他竭力伸出手,拉住那个要走的人,恳求道:“别走,泠,我疼。”
琅泠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还是不忍拒绝苍耳的请求,因此又坐回床铺边,把苍耳的头挪到自己大腿上,柔着声音问道:“真的不用找赤随看看么?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遗症?”
苍耳摇了摇头,很温顺地把脸贴在他大腿上:“疼一会儿就好了。”
琅泠还是皱眉。他把手掌覆在苍耳眼上,轻轻地揉了揉:“这样会好受一些么?”
苍耳“嗯”了一声。
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什么作用,左右这点疼痛他还是能忍过去的。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被人宠爱的感觉。
听他应是,琅泠便放轻了力道给他揉着,只是揉着揉着,他的掌心便被不轻不重地蹭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