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也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沙儿,萧潜真心喜欢你,你也是真心对他,忘记过去,和萧潜重新开始吧。”
她拼命摇头,“娘,我不能……这对萧潜不公平!”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候门,一个未嫁已失清白的女子已经是个耻rǔ,她又怎么能再嫁给别的男人,而且是萧潜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兰夫人扶住她的肩,劝道:“刚刚我已经告诉萧潜了,他说他爱你,不论发生过什么,他都会一心一意待你。”
她知道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也知道萧潜对她的感情有多么坚定不移,可她不能那么做。
他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当朝最年轻的候爷。
多少人看着他的成就,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若有一天她那段不堪的过往被人翻出来,他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她就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以后,让他怎么昂首站在朝堂上,怎么顶天立地站在万千将士面前?
“沙儿,萧潜对你一片痴心,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你……”
“可我在乎?!”她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像是抓着唯一可以救赎自己的浮木,“娘,那个男人是谁?我的孩子又在哪里?”
“孩子还没出世,已经没了。至于那个男人……”夫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娘不想告诉你,当年,我也问过你很多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你一个字都不肯说,我见你精神恍惚,怕你受刺激,也不敢深问。”
“难道,他也从来没找过我吗?”浣纱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眼眶里呼之欲出的泪水让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没有。我想,你可能也不想再见他,否则你也不会把他忘得这么彻底。”
她可以忘记,但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努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此刻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魇,惊醒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可以与萧潜两心相印,还可以继续期待着萧潜娶她过门。
然而,她这场现实中的梦魇将永远烙印在她的生命中,她再也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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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一般的黑夜,一身黑衣的宇文楚天站在河边,强劲的风不安地掀动着他的长衫,吹不散他一身的隐寒。
他取出长笛,放于唇边,笛声悠扬飘忽,震落了一树的落叶。
倏然,一袭窈窕的倩影无声无息落在他的身后,比落叶更轻。
宇文楚天收起长笛,道:“默影,事情准备的如何?”
默影单膝跪地,恭然道:“一切都已准备好。”
“好,月圆之夜,听我讯号。”
“是!”
“夜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他们知道你耗损内力,已经派了人来暗杀你。”
“噢?!”宇文楚天冷笑了一下,“他们派谁动手?”
“领命的是——”默影小心地抬头,借着新月的寒光看了一眼宇文楚天平静无波的脸,轻轻吐出后面的两个字:“孟漫。”
他以为会在宇文楚天脸上看到些什么,忧虑,感慨,或者惆怅,毕竟江湖中谁都知道,宇文楚天是孟大美人唯一的“入幕之宾”,如今旧情人刀剑相对,生死相搏,旁观者都不免感慨万分,更何况当事人,然而,宇文楚天的脸上依旧只有平静。
默影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先派人除去孟漫?”
宇文楚天沉思片刻,道:“孟漫向来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你加派人手保护好兰侯府的安全。”
“是!”
与默影分开,宇文楚天回到兰侯府已是凌晨时分,天还未明,月光是穿透竹叶,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
他无声无息习惯性的走到西厢的窗前,正欲关上半启的窗子,却发现房内空如一人,被褥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一惊,立刻飞身跃上屋顶,俯览整个院落。月色寂凉,双眸如同春风拂地般扫过整个庭院,只见一袭孤单的倩影坐在亭子的围栏上,倚着石柱望着天空黑暗的天空。
风卷起她的衣袂,吹乱她的长发,远远望去,仿佛她在天空飞舞……
他飞身落在她身侧,以免他的突然出现会惊吓到她,他故意走的很慢,踩出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