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番外(8)

卢准看着皇上点点头,赵延光看到他眼中那份如星辰般璀璨的纯粹。

“朕那几个儿子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第三天,王都尉带着受了重创的主力部队撤回城内。

那晚结束战斗后大家发现皇上不见了,这万一皇上死在了混战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可就牵扯到另立新君,而大军在外……幸亏王都尉及时赶到阻止了这些危险思想发酵。起初还有人不信他嫌他没拿出皇帝的信物,还好陆将军认得他,相信他说的话。况且不论如何,现在去周宁县修整都是最好的选择。

大军一到皇上就现身了,打消了所有人最后的顾虑。周宁县也迎来了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又过了几日传来捷报。原来契丹打了几场胜仗也飘了,将几支部队汇合想追杀赵延光,结果被赶来的援军包了圆。这下总算给皇上找回点面子。

皇上总共在破破烂烂的周宁县衙住了十日,大军回来后皇上的起居就交由专人打理,卢准只保留旁观的权力。派使者与契丹暂时修好,打扫战场,安排留守太原的官员,卢准看到皇上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事物,那威严气场直冲云霄,卢准发自内心地佩服和崇拜。

“启禀陛下,雷桀将军已撤回河北。”有人上报。

“好,知道了。叫潘仲勋进来。”

一位魁梧的中年将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臣西北指挥使潘仲勋参见陛下。”

“李烨现在怎么样?”赵延光问

“李老将军已诚信归降请陛下放心。”

“那就让他担任副指挥使和你一起去接留守蔚州吧。”

等事情都处理好了,皇上风风光光的迎着夹道欢送的百姓,带着大军回京城了。

第1章 何处不相逢

金碧辉煌的南清宫里,赵贤哲穿着月白色丝绸睡衣,逗着一只红嘴绿鹦鹉,“叫千岁。”

“千岁。”鹦鹉发出尖细的学舌。

“诶,真乖。”赵贤哲笑眯眯地喂给鹦鹉一粒花生。

回京城有一年多了,赵贤哲已经适应了自己现在废柴王爷的人设。

小时候他爹还没当上皇帝,长大了又被送进军营,还真没怎么在宫里常住过。皇宫再怎么简约也是全天下最奢华的地方,跟军营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赵延光赐南清宫给他住,明摆着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过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给他这里供应的吃穿用度都是和内宫一样的标准。

赵贤哲这一住下就乐不思蜀了,打什么仗啊,争什么位啊,这么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它不香吗。赵贤哲回想起在以前打仗最苦的时候,他最想要的就是以后能过上风花雪月的逍遥日子。现在好了,不管是尝遍天下美食还是研究琴棋书画,余生不会无聊的。

当然赵贤哲也不傻,就算为了长久的醉生梦死他也得多做些准备。他把从前最信任的,像杨主簿王教头等几个亲信接到了身边。

杨主簿问他今后的打算,他表示就想当个不问世事的安乐王爷,就怕他二叔还是不信。

杨主簿就给他出主意,第一条老规矩一定要掌握第一手的情报,消息不灵通是十分危险的。第二条培养亲信,身边必须要有信得过的自己人,关键时刻能保命的。第三条不要过于低调,太假。政务还是不要过问了,为人处世可以再嚣张跋扈一点,尤其是要时不时使用一下金锏的特权,皇上最看重的是上面“持锏者不可继皇帝位”几个字。

前两条都好办,第三条废了点神。

经过不断的实践创新和舆论引导,一个自视甚高飞扬跋扈很会贪图享乐的秦王诞生了。

当皇上御驾亲征率领大军出发时,赵贤哲派出王教头偷偷跟着打探情况。

赵贤哲带过的三万边军被拆散了掺进北路的先锋部队里,后来传来的消息先锋部队在攻打太原城时死伤惨重。赵贤哲黯然神伤,他们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只是自己再也没机会和他们并肩作战了。他突然有一种梦醒了的感觉,坐在温暖的床榻上不知所措。

关于最后的大捷和发生在周宁县的事,赵贤哲也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他默念卢准的名字捏着手中的纸扇陷入沉思。

皇上率军回京的时候,秦王赵贤哲作为宗室之首和他的堂弟皇上的嫡次子许王赵德明率百官一齐出迎。

赵贤哲看到他二叔人前一直骑在高头大马上就知道他的腿伤还没好,赵贤哲暗笑,这说好听了是皇上身先士卒还受了伤,说难听了就是大冀天子让契丹打瘸了。

赵延光一边反思自己在这次战役中犯的错误,一边对在战争中表现突出的将领进行封赏。虽然打了败仗,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名单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名字,卢准。

大军走了已经三个月了,周宁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于边关小镇的百姓来说,见过一次皇上就够吹半辈子的了。

最近县衙的衙役们发现,他们的县太爷自从皇上走后一直有点不对劲,经常一个人坐那啥也不干突然就开始捂着脸傻笑,挺瘆人的。

和皇上独处的那段短暂时光,很难忘,很奇妙。皇上嘛终究也是人,但又是全天下最特别的一个人,皇上穿上代表身份的冠冕时就有了一种让人无法亲近的气场。都说伴君如伴虎,不过卢准觉得自家这位皇帝挺好相处的啊,尤其是受伤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至于奖赏什么的卢准也没啥概念,最好是能直接回京当官然后能多见见皇上。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被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逗笑。

这天一份调令从天而降,周宁县令卢准在此次北伐过程中有突出贡献,调往三司盐铁部任职。官阶从七品直升至五品,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有救驾这一条什么都好说。

衙门的人都替卢准高兴,一边祝贺一边要求苟富贵,勿相忘。

卢准虽然也很高兴,但要离开自己精心治理了一年多的周宁县,还是很有些不舍的。临走时被大伙弄得流了好些眼泪。

不过等他到了京城,对周宁县的离愁很快就被繁华冲淡了。

他到三司盐铁部报到,被安排在官舍住下,很快就正式上任了。

说起在地方和在京城当官的别嘛,还是挺大的。在地方哪怕是县令也是一方一把手不用看人眼色,而在三司五品只是最底层的,工资涨了倒是一定的。

工作内容与盐铁有关,卢准没有经验会向前辈虚心请教。虽然他是那种年轻小地方来的很好欺负的类型,但有着特别的背景光环大家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正真能跟皇上同殿议事的只有正三品堂上官,五品官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见到了也只是遥遥相望。就算是混成了宰相,也很难再有像他之前那样和皇上促膝长谈的机会了。多少历史名臣也没这样的经历,已经够本了。卢准从不主动提起救驾的事,更不会拿自己扶皇上上茅房的事到处乱说。皇上那么狼狈的样子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有损天威,那短暂的独处也算是自己和皇上的秘密。皇上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抓紧完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吧。

入秋后天凉得很快,一日旬假卢准上街溜达,京城的喧嚣似乎又勾起了少年人贪玩的本性。京城繁华热闹,每天都有新的买卖开张。卢准走进一家看起来很新很华丽的茶楼,叫明月楼。

楼有三层,标准的回字形。一楼中央搭了个大戏台,白日彩光很好,杂耍,评书,戏剧轮番上演,散客或站或坐围在戏台四围,账房和厨房都在这一层。二楼是两排雅座,靠里的可以从更好的视角看表演,靠窗的方便谈事情。三楼是豪华大包厢,一层满共只有四间,里侧窗户打开看戏,外侧还可以看街景。

卢准不知怎的就想起宋二郎来,也不知他最后到底怎样了。其实他到京城安顿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曲苑街,结果发现新东酒楼已经没了。四下打听才知道,酒楼一年前就转让出去改成绸缎庄了。一年前刚好是他离京不久,难怪自己写了那么多信都没有回音。

卢准坐在二楼喝着茶吃着点心,忽见楼下柜台后有个人晃过去,好像,好像,是胡老板!离得太远看不清,卢准放下茶碗就要下楼去追,一回身就见到一个高挑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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