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不算。”坐在九金对面的道姑很耍赖地把桌上的牌揉乱,大叫。
“凭什么不算?为什么不算啊?我又没有诈胡!”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明显的啊,打了三个时辰了,只有她们胡的才算,她胡的都不算。这哪是找乐子啊!
“哎哟,你还真是被你那个七哥哥养坏了,现在懂得反抗了啊。没有为什么,师姐说不算就是不算,长幼有序,当然要听师姐的。”现在的九金不同往日了,有师公在是打不得了,她们也只能在牌桌上欺负她一下。
“你们不要一直这样欺负九金啦。”红扁总算说了句公道话,“要是把她惹火了,三缺一就没人顶上了。”
“……”九金张着嘴,哑口无言。
“她敢不顶?!是她前两天硬拉着我们打马吊的,现在把我们的兴趣培养起来了,她要是敢撒手不管,师公的面子我照样不给!”被称作师姐的人倏地起身,猛拍了下桌子。
那气势,吓得一旁三人齐刷刷地瑟缩了下。
九金感觉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马吊果然有使人疯狂的能力,她错了,不该拖人下水的。
“哦?你想造反?”忽然,有道阴沉沉地声音飘来。
刚才还豪气干云的师姐顷刻间就软化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师公,你误会了,我哪敢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九金不陪我们打马吊,就把你拉上一块打,上层领导和下层主要干事要打成一片才好嘛。”
九金歪过头,偷偷地冲着师公招手,一脸欣喜。
打从那天从明德门回来后,已经三天了,师公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带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让她想不欢喜都难啊。
唔……可是,为什么他今天是空手来的?那他一大早到哪去了?
“都出去,我有话跟阿九说。”项郝不屑地扫了眼面前的牌桌,一瞧见这种东西,他就会忍不住想起段子七。见另外三人很听话地迅速离开后,他又冲着落在最后的红扁叮嘱道:“红扁,去房里帮九金整理衣裳。”
“咦?”红扁停住脚步,颇觉好奇,要搬家了吗?
“为什么要整理衣裳?”九金困惑地看了眼红扁,又看向师公,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她又要被人抛弃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师公晃到桌边,拈起一张马吊牌,打量了会,嗤笑道:“段子七派人来接你了。”
“你要赶我走么?”九金觉得有点委屈,她没有吃白食啊,每天都起得很早,帮大伙一起打扫道观。还会很主动地去帮老道姑敲背踩腰,唔……虽然说是有银子赚的,不过这个行为本身也是尊老的一种体现呀。
“你不想回段府吗?”他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我……”九金以为自己会很干脆地说不想,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项郝冷笑着斜睨她,朝着愣在门槛边的红扁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红扁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九金,不情不愿地跑开了。
九金无措地用双手绞着衣角,不安地偷瞄着师公,好像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总觉得有点害怕。
“别哭丧着脸,你又不是去受刑,只是回去继续骗吃骗喝而已。你不是跟红扁说,骗吃骗喝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吗?”自从听红扁描述过九金的这番论调后,项郝就一直觉得这丫头欠教育。
“幸福是幸福,可是那是偷来的幸福呀,寄人篱下不安稳。”
“偷来的?”这形容倒还满恰当,看来九金是真的不傻了,或说是真的长大了,以前的她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的,“你不是常和红扁说段夫人待你视如己出,还有你那个七哥哥,据说要比我好得多。这样,还觉得不安稳吗?”
该死的红扁!九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她说悄悄话了,转眼就全传开了。面对师公的逼问,她扁了扁嘴,想了会,才道:“视如己出到底不是己出的呀,娘还是别人的娘,哥哥也不是自己的哥哥。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家,可以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想哪天会被人抛下。”
只要一想到那晚七哥哥说她是包袱,九金就觉得好烦躁。她原来的目标就是做一个成功的包袱,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可是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开了,就觉得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