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就当是来玩的好了……”
“没心情。”
“让你玩深沉玩忧郁,你就有心情了是不是?我又不是去庙里头犯花痴的那堆姑娘,就爱看你顶着那副要死不活的嘴脸说禅的模样。冲着我装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我做什么非把你召来洛阳?”
“……”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心心念念了半年多的人儿,他想遇见,又怕遇见。
“我说你现在怎么那么难沟通?找你打马吊,你说手疼;找你去蹴鞠,你说脚疼;找你逛市集,你说眼睛疼。我看你就心最疼。既然非把自己逼成这模样,你索性把头发给剃了,烫上六个洞……”
“我去过上青宫了。”淡到无味的一句话儿,轻而易举地让面前的男子闭了嘴,周遭静了。他转过目光,眺望向远处朦胧雾景,苦笑。
第四十六章
夜色渐深,初夏的闷热气息席卷而来,别馆里时不时地会响起蝉鸣声。
透过椭圆形的窗格,是一轮弦月,月光静静地洒下。风很轻很黏,子七靠在铺了竹席的软榻上,看着面前桌案上的马吊,眸儿半睁着。
“七爷,到你了。”坐在子七上家的人,见他面色慵懒,快要睡着的模样,又久久不出牌,便小心翼翼地轻声提点。
“嗯?”怎么又到他了?
子七烦躁地哼了声,挪了挪身子,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摸了张牌,没话找话地看了眼身旁候着的龙套,“去把窗户关上,这风吹得我心燥。”
“长安的夏天不也这样。”裴澄没好气地说了句,瞧不下去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拉他打马吊而已,又不是拉他去死,犯得着一直皱着眉吗?再说了,这也不是陪着他消遣解闷,还不是为了哄两个能提供给他们消息的人,这才陪打的吗?怎么一点为事业牺牲的精神都没。
“洛阳的夏天一直都来得那么早吗?”子七看都没看,就随便丢了张牌出来,问着。
“比起你们长安城算是早的吧。”
这回搭腔的人是坐在子七下家的男子,四十来岁,打从坐下来打马吊起,就翘着一条腿,不停地抖啊抖。
“那冬天的时候,会不会特别冷?”子七揉了揉眉心,继续问。
“不算冷,跟长安差不多。怎么了?七爷该不会是打算一直待在洛阳了吧?”那男子笑着,依旧保持着抖动。
倘若没有猜错,裴大人特意把他们俩找来,又是设宴款待、又是陪着打马吊消遣,目的应该是想打探关于铜驼陌这一带不断有姑娘被杀一事。可是,正题到现在都没入,倒是七爷有一句没一句的,把洛阳的民俗风土习性气候都打探到位了。
“嗯?”子七微微挑了下眉梢,嘴角儿一瞥,敷衍地笑了笑,“随便问问。”
他只是担心那丫头会适应不了这儿的气候,转而想想又觉得好笑,她都未必在洛阳,即使在,也有那个死老头陪着,还轮得到他来记挂么?
闻言,裴澄狐疑地斜睨了他一眼。随便问问?这话拿去哄孩子都没有信服力。既然子七不想问出口,那就由他来问,想着,裴澄略微转过身子,在身旁那男人的感染下,也不自觉地抖起腿,状似无意地问:“这半年,上清宫里头那个梅道长有没有出现过?”
就像裴澄所料,这话,让子七霎时变了脸色。
看起来他像是对答案漠不关心,实则早就已经把耳朵给竖了起来,就差没整个人往人家身上贴,逼着别人快些回答了。
“你说梅道长呀,出现过啊,年关过后没多久就被小吴请回上清宫了嘛。这半年他一直都住那呀……”话说到一半,抖来抖去觉得不对劲了,面色一白,紧张地追问:“该不会是铜驼陌最近的事儿跟梅道长有关吧?”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只管回答就是了。梅道长身边有没有一直跟着一个姑娘?”裴澄没好气地赏了那人一个白眼,总不能跟人家说,他这是在假公济私,帮某个不成器的朋友抓妹妹回长安吧。
“姑娘?那可多了去了。”始终沉默的另一个男子,总算是整理好了手里的牌,cha了句。
“那……有没有一个瞧起来傻乎乎的,挺丰腴的,有、有那么几分姿色的姑娘?”子七有些激动地紧握住那男人的手。
“你做什么?别想偷看我的牌哦。”男子很紧张地把牌护住,回忆了会,才说:“那倒是没有,梅道长身边的那几个姑娘都挺能干,主内主外的都有,品种俱全,就是没有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