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拧了拧眉心,五年前就知道身边藏了个奸细却能深藏不露,五年之后才动手。
那这五年间,燕知舟利用徐庸反间,不知道明里暗里给三皇子下了多少绊子。
“要不是他之前表现出了对我的怀疑,察觉到我可能知晓了他的身份,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对他下手。”燕知舟说着,苦了下脸把嘴里的茶叶沫吐了出来,“你这茶也太粗了点儿。”
这么早?亏他说得出口,五年了,叫“这么早”?
这个男人……有点儿可怕。
“不过查你还真是费了我不少心思和时间。”燕知舟道,“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除了傅子林的那个身份,以及你在贡西打死了四个人以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污点。”
傅子林的身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是傅子林的替身?
这人果然不简单,连他的真实身份都能挖出来。
“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在我面前,你不必有那么多防备心,因为我已经对你了解的一清二楚了。”燕知舟说。
晏沉勾了勾唇:“殿下对我如此信任,我觉得我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燕知舟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贡西就在大顺的西北,离落月关很近,桑莱……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听话。”晏沉道。
当初在醉烟楼,燕知舟说他要去驻守落月关的时候,其实晏沉是很吃惊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落月关实在很鸡肋,想要往上爬,没有人会选择那个地方,甚至有人主动请缨,还会被人瞧不起,看作是想在那个安生地混吃等死。
但就他在贡西的那些年,落月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就连宋先生都无意中在他面前提到过两回。
那时候他不多嘴,是因为对燕知舟还不够了解,或者说燕知舟还未当他作心腹。
今天燕知舟来跟他说出这番话,看似揭他老底,实则是在示好,那他当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哦?可否说来听听?”燕知舟问,“如何个不听话?”
晏沉笑了笑:“殿下已经决定去落月关想必对那里也做过一番了解,无需我赘述,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燕知舟问完,马上又加了一句,“当然,我可不一定会答应你。”
“带我一起去落月关。”他说。
燕知舟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并不赞同他的请求:“你知道我一开始的计划是留你和苏淮在京城,就算时局改变,也有你们能为我掣肘一二。”
“我要去落月关。”晏沉说,“我必须去。”
“为何?”
“我要在大顺占有一席之地,而且我没有时间再等了。”晏沉说。
这件事在他心中琢磨了很久,从来到相府开始,从他将相府的所有人当作自己家人相待时开始。
苏璋接回傅渊后人这件事在晏沉看来,简直是错的离谱。
那是拿丞相府上上下下上百人的性命在儿戏。
在同苏丞相一同回京的路上,晏沉听他讲过他为何执意要将傅家的孩子接到自己身边。
苏璋当上丞相之前,不过是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小官。
就这么一个小官的位置也有人眼红嫉妒,再加上他年轻气盛为人太过刚直,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曾有人害他全家入狱,若不是傅将军出手相助,恐怕苏家上下早已灭得干干净净了。
救命之恩,苏璋自是无以为报,接回傅渊的孩子,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了。
晏沉理解苏璋,却并不赞同。
他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只能未雨绸缪,让自己先强大起来。
自己担忧的那些如果只是多虑当然最好,可如果真的东窗事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相府倾颓。
他希望自己能有护住相府的能力。
“在一位皇子面前,你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燕知舟嘴上这样说,却没有丝毫要降罪于他的意思。
“难道我不说,殿下就看不出来?”晏沉反问。
燕知舟一愣,然后笑开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晏沉面色唰地一冷,义正言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希望你喜欢我。”
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燕知舟知道他误会了,忙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的喜欢,我是说欣赏,欣赏你身上那个劲儿,有狼性。”
“多谢你的欣赏,但没必要。”晏沉拒绝得干脆。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小魏先生那儿吃千层糕了。”燕知舟起身掸了下袍子,“你去不去,我可听说苏淮这些天都住在那儿呢!”
晏沉其实是挺想见见苏淮的,毕竟这都二十多天没见过面了。
但是一想到他当初是为了避自己才离开相府的,难免有些怯意,既然他暂时还不想见自己,那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什么时候回相府了,他再去见他。
“不了,我这伤还是不要走动的好。”晏沉想了想道。
“行吧,那我先走了。”燕知舟也不多劝,奔着人家的千层糕就走了。
对于燕知舟这个人,魏大爷表示很困惑。
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自从婚宴那晚,他故意借着他气上官燕延之后,这人就跟缠上他似的,三不五时的来他家窜门。
来了倒也不惹人烦,就是喊着要吃千层糕,然后就是问问关于他的一些琐事。
魏大爷很想朝他大喊一声,我他娘的喜欢男人啊,你天天来是上赶着找弯吗?
可惜,人家是皇子,有身份的贵人,魏大爷辈分儿挺大,胆子却挺小。
不过自从苏淮知道晏沉搬出相府以后,苏大公子每天都跟吃了炮仗似的,谁敢去点铁定炸个死无全尸。
以前燕知舟来骚扰魏大爷,魏大爷恨不得能给他腿上扎几针,扎个半身不遂算了。
今天他来,魏大爷确是有点儿欣喜有点儿激动。
在燕知舟表明想吃千层糕以后,非常热情的把人请进屋:“苏淮在里头呢,你去跟他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做千层糕,顺便把晚饭做了,晚上就留下吃个便饭吧!”
“好。”魏子燃今天的态度让燕知舟惊奇不已,不过他也没多想,直接进了屋。
第52章 当我今晚没来过
苏淮认定晏沉是个白眼儿狼之后,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说接受不了,毕竟之前自己强吻了他,人家一时不想面对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现在郁闷的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几乎每晚都能梦见晏沉。
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
这件事他谁都不敢说,包括断袖断的非常彻底的魏大爷。
大多情况下,一个成年男人会做这样的梦吗?显然不会。
那么自己一直做这样的梦,是为什么?
自己……也断了?
还是因为酒后强吻事件的影响,他对这件事过于关注,才会做这样的梦,过段时间是不是就好了?
太多的问题憋在心里,导致他现在看谁都黑着一张脸。
“黑脸”是苏淮的常态,燕知舟跟苏淮一起长大,比谁都清楚。
别人看见煞神似的苏大公子可能会想办法有多远躲多远,人皇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喜欢往上凑。
不仅要凑,还要在老虎屁股上摸两下。
“你爹又给你领回弟弟妹妹了?”燕知舟看见苏淮第一句就如是道。
苏淮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皱眉瞪他:“那些说我讲话刻薄的人,怕是没见识过你这张嘴。”
“你猜我今天去哪儿了?”燕知舟在他对面坐下。
“关我屁事!”苏淮丝毫没有兴趣。
燕知舟挑眉:“晏沉住的地方环境不错,很安静。”
苏淮现在一听“晏沉”的名字就莫名心虚,视线都没敢跟燕知舟对上,继续:“关我屁事!”
燕知舟:“看来你们是真的闹矛盾了!”
苏淮一怔,猛地拔高了声音:“他在你面前瞎说什么了?”
“这么激动,你俩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燕知舟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新奇。
“放屁,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淮坚决反驳。
燕知舟:“那可不好说,只要你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能干。”
苏淮真的是对燕知舟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