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世子的代嫁男妃(95)
他从来不问商玉州为什么救他。
他也不过问商容与想要从他这里索取什么……
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商玉州救了他一条命,他还他一条命。
仅此而已。
但他万万没想到,商玉州竟然将他当成生命里的唯一慰藉。
商玉州眼里温热,他偏过头,背着烛光将框不住的泪擦干净,又扭过头,佯装不在意嗤笑着:“很惊讶是不是?我也很惊讶,我一直坚定地以为我要当皇帝,我要杀了太子,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恨,直到很久之后,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我想做皇帝,是因为皇帝可以拥有自己想拥有的所有东西,也可以守护所有东西。”
“我跟商容与不一样,我两手空空,我只有你。可他还有那么多……你在他心里微不足道……你只能是我的。”
冉清谷站在烛光前,烛火将他脸上的错愕、不忍、迟疑照得异常清晰。
这是商玉州见过的,冉清谷脸上第一次因他而出现的情绪。
他见过最多的都是,冉清谷因为商容与露出很多不属于他的情绪。
或开心、或难过、或不忍、或羞涩……
很僵硬,但也很生动。
这还是第一次冉清谷因为他而这样。
他心里有点开心。
冉清谷在烛火前静默了片刻,歉疚开口:“抱……”
商玉州立刻打断他,落荒而逃般说:“你别说话,我出去看看,有两个老家伙吵起来了。”
冉清谷点头。
在商玉州出门口前,冉清谷拧了拧眉:“殿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商玉州回过头来:“怎么了?”
冉清谷目光望向窗外:“这外面似乎没有更声,我记得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有更夫打更,但现在刚过子时,为什么没有更声?”
这么一说,商玉州也觉得不对劲:“我也没有听到更声。”
冉清谷当机立断:“快进入密道。”
别苑外,月明星稀,在一轮皎洁的月光下,层层禁军将别苑包围,那冷刀霜剑在月下反射出冷厉的光芒。
商执带着禁军将别苑层层包围住。
他手里拿着令牌:“接到暗报,有人勾结北夷,意图窃取情报,对我大溯不利,敌人太过狡猾,本殿追踪许久,才追到这里,这间别苑里的人,能留活口就留,不能留,全都格杀勿论。”
龙鳞军抱拳:“是。”
商执冷冷盯着那别苑。
他得到风声,这别苑不正常,有北夷人在周围走动,他追踪了三四年的卿家余孽似乎近日也有活动。
他不知道卿家的余党活着的还有几个。
无论有几个,他都要杀了。
就算不是人,是鬼,他也要让他灰飞烟灭。
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收到一些消息。
当初参与卿家屠杀的那些人,都死得很惨。
有的被肢解了,有的被剁成肉泥喂狗了,有的被油炸了,有的被活活扒了皮,有的被抽骨拔髓……
死状惨不忍睹,很像厉鬼索命。
活下来的那些参与屠杀的人,一个个都吓破了胆,有把自己吓死的,有吓疯的,还有自杀了……
那些人天天来他耳边唠叨有厉鬼索命。
天天念叨着定北侯冤枉,恨不得一个个去北坡岗当孝子,守孝十年……
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这必定是人为,卿家肯定还有余孽尚存于世。
可他无论布下怎样的天罗地网,也无法得到那人的任何消息。
那人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好像真的是一缕怨魂似的。
无论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放过他。
就算他藏的再深,他也要将他挖出来。
只要抓着他,他必定将他千刀万剐。
所以,他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
这别苑里无论有没有卿家余孽,他都要杀掉。
意识到不对劲,院子里似有人影翻过高墙。
商玉州连忙熄灭了烛火,吩咐门客:“快,进入密道。”
他吩咐自己的死士双竹:“一定要保护好冉公子的安全,将他平安送回王府,否则提头来见。”
双竹连忙领命:“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使命。”
冉清谷想了想不放心,这里遗留的东西太多,若不毁了,被人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脚踹到那烛台。
烛台瞬间点燃了屏风,火苗蹿了起来。
院墙外的人似乎听到动静,无数弓箭全都射入了屋内……
商玉州喊着:“清谷,你进入密道后,往左边的密道走,那里通往东大街,离王府近,只要你回到王府,就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冉清谷回头问:“那你呢?”
商玉州笑了笑:“等我把这里全毁了,我就从右边的密道走,去往皇宫。”
冉清谷点点头:“好,这一段时间先不要见了。”
商玉州:“嗯,快走,保护好自己。”
火势越来越大,冉清谷躲过火苗的舔舐,推开书房的门,掀开床榻的板子,钻了进去。
双竹一直护卫在冉清谷左右。
在密道里走出一段距离后,冉清谷突然喊了声:“糟了。”
双竹以为他受了什么伤,惊慌问:“公子,您怎么了?受伤了吗?”
冉清谷神色有些许慌张,右手按在左手大拇指的位置,微不可察颤抖着:“我的扳指好像掉了。”
在下地下通道时,他手扶着扶手,而他又跑得急。
也许在那个时候掉了,而他没有察觉。
双竹想起来了,问:“是那枚红色的扳指吗?”
冉清谷经常会不自觉地摸那枚扳指。
扳指血玉制成,纹路虽并不罕见,但胜在做工很精细。
看得出来,冉清谷很喜欢那枚扳指。
冉清谷犹豫片刻,便坚定说:“你先走吧,我要回去找它。”
“回去?”双竹连忙拦住冉清谷,“那里危险重重,回去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条。公子,那枚扳指材质并不特殊,血玉扳指每个玉石铺子里都有……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您可以再去买一枚,何必这个时候冒死回去呢?更何况,现在那里起了大火,且不论找得到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大火一烧,房屋坍塌,扳指恐怕也会毁了。而且您放心,三皇子不会让您有事,所以绝不可能查到您的头上。”
冉清谷眉宇紧锁,坚定说:“那枚扳指对我很特殊,我必须要拿回它。”
双竹再劝:“公子,那只是一枚扳指而已,只要活着,要多少没有?那能比命重要吗?”
冉清谷不为所动,异常坚定脱掉身上繁琐的襦裙披衫,拿起披帛遮住脸,点火将剩下的衣物烧得干干净净。
他拿起墙角的一盏烛火,往回走:“对我来说,那不仅仅是一枚扳指。”
见双竹满是不解与担忧,他再次坚定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双竹不懂这人为什么这么固执?
平时看上去非常精明,说出的话,从来都是一子定乾坤的。
可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犯蠢?为了一枚不值钱的扳指,跑回去送命。
别苑那里危险重重,回去还有命活着回来吗?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捡一枚并不怎么贵重的扳指?
他无法理解这人,但作为一个死士,主子怎么说,他只能怎么做。
三皇子要他保护好冉清谷,他只得照做。
他随手从墙上也拿了一盏烛火,说:“公子知道那枚扳指在哪儿掉的吗?我们回去看看!但若是找不到,就立刻回来。”
冉清谷:“好像在下密道时掉的。”
双竹点头:“好。”
越靠近那间别院,温度就越高。
冉清谷已经汗湿了衣衫。
那密室入口的床板是铝制的,现今因大火燃烧,已经发红发烫。
双竹拿着剑柄撬开了床板,掀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屋子里大火噼里啪啦,仿佛要将整个别苑舔透了。断梁横木落得七七八八,或许因火势太大,那禁军进不来,因此屋子里只有火苗噼里啪啦声。
冉清谷也站上了楼梯,朝着屋子里看去。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床沿下,一枚扳指孤零零的落在那里。
火苗围绕着扳指跳跃着,像是在亲吻那扳指,扳指里的小火苗燃烧着,熊熊大火沸腾!
冉清谷朝着屋子里走去,说:“你掩护我,我去拿那枚扳指。”
双竹本来要跳出去拿的,现在被冉清谷抢了先,只得十分警惕盯着冉清谷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