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81)
沈清如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戚源的动作让他的内心十分震动,他本是以为他既然不愿意雌伏,那戚源和他想必是无法做到最后,就这样也很好,至于以后会不会因为此事产生矛盾而分开,也不是他现在想要考虑的事情。
他自然想要人的陪伴,但若是有朝一日那人要走,他也能接受。
毕竟他颠沛流离的时候,经历的生别那么多。
可接受是能接受,一开始他也就不敢抱太大的期待。
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毕竟没有人能够一辈子毫无所求地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茫然,因为眼前似乎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戚源轻轻吻过他湿润的眼睫,微叹,“清如,对我来说,你就是最重要的……不,你是唯一重要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永远陪着你,从此之后再无生离。更何况,我还欠你一份嫁妆呢。”
沈清如本来抽泣着,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哪来的嫁妆?”
“十里红妆,整个将军府,我要以此为嫁妆,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戚源就是属于沈清如的。”
戚源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的,你怎样对我都没有关系。”
“……说的好像我会对你很过分一样。”
沈清如红着脸,还恶狠狠道,“那出嫁那天你可要好好穿着红嫁衣。”
“好。”
“你还得乖乖盖着红盖头等在闺房里,等待我的宠幸才行。”
“好。”
“你得叫我夫君,哼哼,以后以我为尊知不知道?”
“好。”
“你要以后每日为我洗手作羹汤,我想吃什么就要做什么,不许因为自己忙就不做。”
“好。”
“你还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因为你笑起来,我会更开心。”
戚源看了他一眼。
“好。”
“你……不许死在我前头。”
戚源的眼也有点湿了,他点了点头,郑重道,“好。”
沉默半晌后,沈清如呼出一口气,他径直靠进戚源的怀里,懒懒地骂他,“傻子。”
他又补充一句,“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也是你的吧。”
戚源抱紧他。
话都说开后,沈清如只觉得浑身轻快不少,他又不安分起来,戳了戳戚源的腰,“刚刚你痛不痛啊?”
戚源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痛什么?
眼角余光瞥见沈清如在瞅桌上的茶壶,他才恍然大悟。
“不痛,只是有点不适应。”
沈清如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笑,他挑起戚源的下巴,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沈夫人,今日月色无限好,夫君想要宠幸你,你可应允啊?”
一点火星落下,瞬间野火燎原。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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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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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皇帝出殡的那一天,长公主也到场了。
她一身白衣,平静的脸上无悲无喜。
小太子跪在灵柩前,脸色惨白,他始终垂着头,脸侧的长发遮住了眼神。皇后就站在他身旁,神情肃穆,缓缓对着灵柩行礼。
“起棺!”
百官跪伏,纯白的布条在空中飞舞,冥纸燃烧的灰烬随着风也飘向上空,哀乐奏响。
一代帝王从此长眠。
长公主沉静的双眸里也划过一丝怔然,她的视线没有方向,空茫茫的,忽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戚源站在人群中,平静地看着她,眼里无波无澜。
他此时的心情格外平静,既无对往事的不甘也无怨恨,一腔的愤懑在皇帝死去那瞬已然消逝,而剩下的悲怆也被沈清如全数抚平。他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长公主了,这个实际上是他的母亲的人。
长公主静静地看着他,露出怅然若失的笑容。
她转身离开,戚源自此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后来在皇帝入地宫时,得知长公主也跟了进去,她饮了一杯毒酒死在了帝王的棺侧。
戚源沉默良久,准允长公主同葬地宫。
他忽然忆起那天,在沈清如逼问他的秘密时,他最后坦白的心结。
小时候,长公主与戚老将军相敬如宾,虽不够热情,但也足够和睦,戚源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孩子,所以他才得不到母亲的欢心。
然而年幼的孩童,总是抱有期望。
他时不时喜欢偷偷躲在树丛里看着长公主,看她坐在凉亭里赏荷,作画,一边为自己母亲感到得意一边又为自己不得喜欢感到伤心,直到那日他窥见了一个肮脏的秘密。
当时戚老将军在边境作战抗敌,皇帝来了将军府探望长公主。
年幼的戚源亲眼看见身着龙袍的男子将长公主压在凉亭柱上亲吻,而长公主……并未推拒。
他的世界瞬间就碎了。
“最后一次,我们已经结束了。”
“阿姊……”男子哀求地看着她,“你等我救你出来。”
长公主沉默片刻,“你错了,你放我离开才是救我,才是救了这个王朝。”
……
之后不记得又是谁在他耳边跟他说,他是皇帝与长公主的孩子,是乱.伦产下的怪物。虽然很快长公主就察觉了此事,将所有牵扯进的下人都纷纷杖毙,但年幼的戚源心里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他恐慌不安地想要见到父亲,然而随后而来的是戚老将军战死沙场的噩耗。
于是这个秘密就在他心里扎根、腐烂。
他曾以为他这一生,或许要怀揣这个腐朽不堪的秘密直到死亡,却没料到在极黑的夜里骤然窥见一抹微光,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他的世界里,于是苦尽甘来。
……
几日后,霄阳王在戚家军的押送下,面无表情地骑上了回归封地的马匹。
他最后看了眼来送他的三娘,嗤笑一声。
真是讽刺,最后留下的人竟是他多年养育的一个棋子,他摇了摇头,笑容缓缓收敛,只余一声长叹。
“萧四那家伙,也算得偿所愿。”
霄阳王策马而去,三娘伫立许久,秋雨满心不安地守在他身后。
三娘如今已经被放出了宫,沈清如把他以前的院子买了回来,现在借给三娘住着。
晚间,秋雨刚准备好晚膳,走进书房,三娘正在作画。
画上人身着白衣,手持一把剑,剑眉星目,笑吟吟地站在桃花树下。秋雨的手微微颤抖,她咬住下唇,眼眶发红。
“阿姽,先用膳吧。”
【他,葬在何处?】
看见纸上的话,秋雨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你别难过,他也是自己选择的。”
房梁砸下的那瞬,三娘分明听到了两个人呼唤他的名字,而且……他怎么可能浑身只受了轻伤。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为他挡去了所有危险。
“火烧得太大,你和沈大人他们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房梁砸下来后更是阻断了出来的路……而且皇帝驾崩一事太过重大,烧毁的残骸只能有一具,萧四他……只能被偷偷运出来,很快就火化了。”
“我将骨灰搁置在地窖里藏着,想着隔日就葬在云鹤山上。”
三娘沉默片刻。
【葬在那片桃花树下吧。】
“好,好。”秋雨连连点头。
……
翌日下起了沙沙小雨,雨丝细密,秋雨撑着伞,看着三娘认真地将骨灰坛埋进桃树下。
一切结束后,秋雨小心翼翼道,“我们回去吧?”
三娘点点头。
细雨蒙蒙中,秋雨瞥见一辆马车缓缓行驶来,车帘掀开,是沈清如的脸。
他下了马,撑着一把伞。
“三娘,你脸色有些苍白啊,赶紧上车避避风吧。”
秋雨扶着三娘上马,转过头就对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眸,她的心微微一抖,笑容仍然得体,“沈大人。”
“秋雨姑娘,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我们不若走一走?”
“也好。”
离马车有一段距离后,沈清如停住了脚步。
“你在云家三公子家破人亡之前就认识他了吧?”
等到事情到了这一步,秋雨的内心反而不再忐忑了,她轻轻一叹,“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