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25)
他倒是毫不留情,抬手就是啪啪两下,见季昭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只好又忍痛啪啪两下。
季昭:“继续啊,我没说停呢。”
小酒馆里早就鸦雀无声,只有啪啪扇脸的声音,直到那人脸都肿的不成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季昭才了然无趣得离开了。
出了酒馆,季昭抬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明亮张扬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算了,还是去找沈清如吧。
他将多余的情绪撇开,转过身朝着沈清如那间院子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多久,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一愣。
沈清如?他怎么在这里?
季昭惊喜不已,他抬脚就要追上去,却突然被一双手臂拦住,他不爽地转过头,就看到了自家的侍卫,不禁磨了磨牙,“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侍卫恭敬道,“少爷,回府吧。”
“我才不回去!没见我找人呢吗?”
“少爷,老爷知道你不见了,很着急。”
“让他着急去!”季昭紧紧盯着远处沈清如的身影,只见沈清如要拐进巷角,即将就要消失在他视线里,季昭焦急地推开侍卫,“别拦着我!”
侍卫为难地看着他,只好拦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托了起来,“少爷,得罪了。”
又是这招!仗着身高优势就了不起啊!
季昭气急。突然,颈边挂着的竹口哨从领口滑落出来,他顿时眼前一亮,扑腾着的手一把抓住口哨放在嘴边,“吁——”
口哨吹了半声不到就被侍卫打落,季昭瞪着他,却见面无表情的侍卫低下头,“少爷,得罪了。”
他提着季昭的衣领,唰唰两下上了屋顶,朝着季府疾步而去。
季昭只能恨声骂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信不信以后我让你没好日子过?!你放我下来啊!我要去找沈清如!”
他骂着骂着,见拎着他的人真的是无动于衷后终于丧气了。
“我都看到他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显得很窝囊啊!老子也是能保护人的好不好!”
高处的风都刺骨得很,扎得季昭眼角都发痛,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几滴湿润滑过脸颊。
沈清如去的那个方向——是衙门。
他不知道沈清如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他怕如果没有人阻止,沈清如会陷入险境。
可是他却什么都帮不了。
终于,风停了,侍卫将季昭放下,看到季昭眼角的泪光后,侍卫沉默了一下,垂下了头,“少爷,老爷是为你好。”
季昭一声不吭地擦了擦眼角。
另一边的沈清如却仿若有感应地回过了头。前几日还冷清的长安街又恢复了它的繁华,让他也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如今的境况不过一场梦。
那声似有若无的竹哨声留在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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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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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楚
清晨,京城衙门口鼓声震响。
衙门里的人急急开了门,想看看是谁一大早的就来衙门告案。他揉了揉眼,只看见一身清冷的少年一声又一声地敲着鼓,神情平静地有些反常。
“别敲了!别敲了!”
他说的话,少年仿佛根本听不见。
街边周围的人都被鼓声吸引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身形并不健壮却挺直了脊背的少年,少年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目光里好似只有手里的鼓槌。
衙役粗暴地夺了他的鼓槌,扔到一边,“都叫你别敲了,你聋啊!”
又不耐烦地对聚集到一起的人群摆手,“去去去,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
衙役最后转过身,打量了少年一眼,“你是来告人的?知不知道现在还没到衙门办事的时间?至少再过一个时辰再过来。”
少年语气平静,“我不是来告人的。”
“那你来干什么?”衙役更不耐烦了。
“我是来告官府的。”
衙役:“哈?”
他像看个神经病似的看着少年,嘀咕着,“脑子有病啊?别在这儿惹事,再瞎闹就把你押进牢里去。”
少年见他要走,淡淡道,“如果不开案,我就一直敲下去,没有鼓槌我就用手敲。”
衙役猛地瞪着他,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不禁暗骂一句,“晦气!跟上来,我去叫大人出来见你。”
少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眼衙门的门匾——明镜高悬,然后垂下头踏进了门槛。
忙活了估摸一炷香的时间,升堂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厅,头戴官帽的官吏沉着脸。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鄙人沈清如,见过大人。”
官吏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声音低沉,“你可知道扰乱官府秩序是何罪?”
“鄙人有罪,可今日鄙人是有事前来,还望大人莫怪。”沈清如抬起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官吏拧了眉,“大人,鄙人想为顾启殿试作弊一事平冤。”
官吏闻言心里一惊,连忙摆手。
“这件事早就有所定夺,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那大人,”沈清如直视他,透彻的目光让官吏都忍不住微微侧开头,“鄙人想要告官府办事有误。”
“放肆!”官吏大怒,“你可知你这是蔑视官府!”
沈清如的脸色无丝毫害怕,“大人,鄙人想要告官府。”
“你!你你你——”
“还请大人将鄙人的意愿传达给上面的人。”
官吏险些要被他气得晕过去,传达给上面?什么上面?皇帝?那他不是去找死吗?
顾启一事明摆着是皇帝的意愿,他这时候要是告诉皇上有人告官府办事出错,岂不是指着皇帝的鼻头说是皇帝的错?想他上位几十年勤勤恳恳,虽说没什么建树,但至少也没什么失误,若是因这事惹了皇帝不快,不止这顶乌纱帽保不住,说不定要跟着一起被砍了头去。
官吏越想心里越害怕,连带着看沈清如就像在看一座瘟神。
他挥了手,让衙役将人赶出去。
沈清如脸色终于变了,“大人!大人你也判案几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有清正廉明的好名声!这次顾启并没有作弊,大人!他资质非凡,以后定是国之栋梁啊!”
官吏背过身去。
沈清如咬牙,“大人,您赶不走我!我就算出了这个门,我也会继续敲鼓!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衙门是怎么办事的!”
官吏顿时看向他,只望见一双黑亮的眼眸,那眼里仿佛有火在奋不顾身地烧着。
官吏沉思半晌,“那你可知道,民告官府要先杖五十?”他瞥了眼沈清如瘦弱的身子,“你这样,受得住?”
沈清如:“受得住!”
“那行,”官吏对着衙役摆了摆手,“上刑,若你撑过了这一关,再谈之后的事。”
或许是因为起早被吵醒的缘故,衙役手上的劲儿都格外大些,一板子挥下去,沈清如眼前一阵发黑。他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死死盯着地面。
就连一开始不看好的官吏都惊讶了,他本以为就凭沈清如这身板,十板子都受不住,结果竟是撑到了三十板才一声闷哼。
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郎。
最后十大板的时候,沈清如喉头一阵腥味上涌,一板子下来,顺带着一口血也吐了出来。衙役停了手,官吏也劝他别坚持了,沈清如摇摇头,表示他还能继续。
直到最后一板落下,沈清如脸色惨白,眼睛却极亮。
官吏都沉默了,他看着染血的木板,又对上沈清如的目光,不禁有几分唏嘘。他叹了口气,慢慢踱步至沈清如的面前,“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沈清如扯了扯唇角,却牵动了嘴角咬破的伤口,渗出血来,“大人,还请大人禀告上面的人。”
他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没了声息。
官吏再度叹息,“真是个傻的,你可知顾启是怎么被定罪的?他是在清和殿上,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定罪的!是皇上亲自给他定的罪,你告人告官府,难道还能告到皇帝的头上去吗?”
沈清如眼里露出茫然之色,半晌他又看向官吏,之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湮灭下去。
“你还是快回家吧,别再掺合这件事了。”
沈清如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嗓子,恳求地看向官吏,“大人,顾启是鄙人兄长,还请大人让鄙人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