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书六礼到白头(17)
小憩没多久,大泽王嘉德便猛然惊醒,冷汗迅速爬上面部,口中不住的喊着:“逸儿!逸儿!”随后做起身子,略微沉静下来的嘉德王看着漂浮起的香雾,小声又念着,“荣…荣儿。”
殿门外响起掌事宫女的声音:“王上,可有事传唤奴婢?”
嘉德王擦拭完面部的冷汗,深深的舒了口气:“无事,退下吧。”
正欲再次休息平静一下的嘉德王,又被太监总管参和的声音唤住:“王上,沥城的信件刚到,王上可要现在看?”
闻言,嘉德王胡乱擦拭了一下面部冷汗,双腿从龙榻下来,坐正了身子:“更衣。”
殿门打开,掌事宫女带着两个小宫女走进,服侍着嘉德王更衣洗漱,随后将窗户一扇扇打了开来,昏暗的房间骤然变亮。
嘉德王走到寝宫外殿厅内坐下道:“参合,你进来。”
参合捧着信笺走近,礼毕起身呈上信笺。
嘉德王看着信中的文字,眉头紧皱,面色暗沉至极。
一室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嘉德王慢慢将信揉做一团,甩在了参合面前:“烧了,传旨,让太子、瀚王和太傅到御书房觐见。”
参合忙捡起那团信笺躬身道:遵旨,奴才这就去。
御书房的宫女太监都被嘉德王赶了出去,门口却守着一队素日里不怎么出现的御林军,书案前,嘉德王专注的临摹字帖,一言不发。
年轻的睦王与瀚王沉默的站在父王面前,两人相互对视却在对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消息,复又看向正在练字的嘉德王。
门口参合忽然通报:太傅到!
嘉德王将临摹的字帖也放置在了一旁,换了一张纸重新开始书写:传。
太傅崔沐仁进入书房,看到嘉德王正在练字,于是静静的行礼并未出声。
嘉德王没多久便停下了笔,纸上却只有苍劲有力的两个字——沥城。
嘉德王看着纸上的字出了会神,回神后低头看到依然跪着的太傅崔沐仁,连忙放下笔,快步走近
崔沐仁,微微弯腰虚扶了一下道:“崔老快快起身。”
第41章 太子损国舅,嘉德被戳穿(上)
太子损国舅,嘉德被戳穿(上)
嘉德王看着纸上的字出了会神,回神后低头看到依然跪着的太傅崔沐仁,连忙放下笔,快步走近崔沐仁,微微弯腰虚扶了一下道:“崔老快快起身。”
太傅崔沐仁心里明白定是出了事,否则嘉德王不会这时才让他起身:“多谢王上。”
心里很明白的崔沐仁,却聪明的不敢在此时问出来,他生怕自己问的和嘉德王查到的不是一件事情,只好和嘉德王互相看着着,但一声不吭。
嘉德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书案后:“沥城的信件到了,崔老不打算跟寡人说些什么吗?”
一提沥城,崔沐仁便知道是自己偷偷派去的探子真有了成果,连忙又跪了下去:“臣私自换了王上信件,死罪,恳请王上降罪。”
嘉德王摇了摇头:“寡人对国舅早有怀疑,你暗派探子、偷换信笺有过,但查出证据却有功,功
过相抵,不赏,不罚,这件事到此为止。
崔沐仁知道嘉德王不会怪罪,可当听到不赏不罚还是松了口气:“谢王上不杀之恩。”
嘉德王看向一旁面色突变的太子魏桓齐,太子被看的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嘉德王瞪了瞪不敢看他的太子:“还不快去扶太傅起身。”
太子抬头看到嘉德王的脸色,被吓的心里一阵阵发虚,表面却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扶起崔沐仁后,便试探着问道:“父王,王舅......可是犯了过错?”
崔沐仁将太子轻轻拉在身后,示意太子先别着急:“王上,数月前沥城的暴乱一事既已查出真相,老臣斗胆一问,不知王上欲如何处理?”
嘉德王仰面靠在椅背上:“寡人能如何处理,对内,不过惩治一个国舅渎职、贪污、通敌之罪,对外,寡人无能为力,寡人的大泽,无能为力啊。”
数月前的暴乱?那就是说,父王并不知道此
时沥城易主之事了。如果只是暴乱,那最多就是要对不起王舅了…太子看着崔沐仁背在身后不断让自己少安毋躁的手,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
崔沐仁看了看一旁皱着眉不发一言的瀚王,正要说话。
嘉德王突然开口:“国舅贪污吕沥城驻军军费在先,吕沥城发生暴乱知情不报、不去制止镇压、渎职在后,更与东池国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嘉德王将信笺甩在了地上:“太子,你自己看!”
太子捡起纸张快速浏览,瀚王突然躬身行礼:“父王,若罪名成立,王舅数罪并罚必然满门难逃,但王舅毕竟不同旁人,儿臣还是要斗胆恳请父王,将王舅交于大理寺公正审理。”
太子狠狠的瞪了瞪低着头的瀚王,没等嘉德王说话便躬身请命:“父王,信里文字有理有据,儿臣认为,皇族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既已证据确凿,
儿臣愿领父王旨意,亲自查抄国舅府。”
与其让瀚王手下的大理寺审理,他这边的人被顺藤摸瓜越查越多,倒不如他自己痛下杀手,亲手毁了王舅这棵大树,反正也没什么保住的希望了。
第42章 太子损国舅,嘉德被戳穿(下)
太子损国舅,嘉德被戳穿(下)
崔沐仁皱眉看着躬身请旨的太子和瀚王,欲言又止。
嘉德王闭着眼:“确已证据确凿,你去吧。”
这般轻易就应了?
低着头的太子愣住,回了神抬头急忙道:“父王,儿臣这就去!”
瀚王看着太子快速退出去的背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转身抬头道:“父王,若由大理寺审理,才能彻查此事啊,而且…”
嘉德王语气平淡:“夜长便会梦多,查抄斩首之后,仍欲查何事你再去便是。”
那到底为何不现在就查?
瀚王实在不解:“可是父王,一旦到了那时,必会是死无对证,不了了之,儿臣恳请父王下旨,
此时正是最佳审案时机。”
“好了,你下去吧。” 嘉德王睁眼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
瀚王有些着急:“父王?”
可嘉德王毫无所动,瀚王无奈只好躬身告退离开。
崔沐仁看着瀚王的背影:“王上这般做当真已考虑好了吗,二位皇子一心内斗,适才王上提了一句大泽对外已无能为力,他们竟恍若未闻…”
嘉德王又提起了笔:“是寡人的疏忽,本就不该提。”
“王上,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崔沐仁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为研墨。
嘉德王的笔顿了顿,偏头看着崔沐仁:“你说,寡人该如何做?”
崔沐仁眼里突然泛了泪:“无强将亦无有力的兵器,坞国素来贪婪,其意定不在一时的金银,沥
城......要保,太难了。”
嘉德王实在不知道写些什么来回复折子,眼前这些折子看的他头晕,于是停了笔叹道:“寡人便是多加思索,也不会被国舅所欺,竟糊涂到真以为沥城不过是暴乱,若能早日发现,早日制止,也不会导致今日这般田地。”
“暴乱、镇压、再暴乱、再镇压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年,再加坞国越来越嚣张狂妄,边关这些年一再告急,老臣实在觉得蹊跷,”崔沐仁接过嘉德王手里的狼毫放回了笔架,“这才暗派探子避开国舅人马,混入了沥城内。”
嘉德王抬手制止了崔沐仁的话:“寡人说了,暗探一事,不怪你,寡人气怒的是大泽的土地,如今却好似他坞国的后花园!以沥城为中心,大泽的金银竟如潮水般灌入他坞国!”
“王上,吕沥城本质上已做了坞国的通商枢纽,长达十年。其实,舍与不舍本无差别。”
“寡人知道。”
“老臣,冒死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 崔沐仁突然认真的看着嘉德王。
“但说无妨。”
“王上其实并不在乎沥城归谁,甚或不在乎更多的城池归谁,唯一只愿大泽魏姓长存,可是?”
嘉德王被戳中心事,瞬时就怒了,面色铁青的将面前的折子挥了个干净:“放肆!”
崔沐仁连忙跪倒在地,表面战战兢兢,却硬气的一句话也不说。
无言的沉默,时间仿佛静止了了一个春秋。
嘉德王狠狠的喘息了一会终于平静:“寡人,恕你无罪,你,可是看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