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取豪夺(21)
青盐眯着眼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这个节骨眼上他孤立无援,想不起自己是谁,又脱离开唯一熟悉的环境,不在颜执身边,他现在就是想走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庄寒酥这招是真毒,毒得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青盐深呼吸了几下,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扭着硬邦邦的声音商量,“带我去南城也是答应了我的。”
庄寒酥一秒没迟疑,活泼愉快的应了,“是呀!南城东盟都是要去的。”
青盐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这一口气松完,庄寒酥眨眨眼状若沉思道:“可是呀……这城里不能无人管啊……”
青盐立刻接道:“灵渡灵久都可随我前去。”
庄寒酥摇头,“他们太不靠谱,再说你离开我,我也不放心。”
“……”
青盐板下脸,“你几个意思?”
“去是要去的,只是我城内事多,恐怕这事儿要缓缓。”
青盐面无表情,“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去。”
庄寒酥弯着嘴角眼中半含笑的看青盐反应。
青盐站起身,“好,我自己去。”
青盐经过庄寒酥身侧,庄寒酥就眼疾手快的抓住青盐的手腕要带进怀里,青盐这时候出现了自我保护意识,抬手便劈向庄寒酥太阳穴,庄寒酥伸手挡住,青盐迅速又来一掌,庄寒酥无奈放开青盐,青盐不依不饶,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扭打在一起,外人看来及其热闹。
青盐心里有气,又无可奈何,只能趁势发挥;庄寒酥恐怕自己伤着他,只躲闪,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没有几下,青盐便有些体力不支,被庄寒酥见势拿下,揽入怀里。
青盐懒得挣扎,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庄寒酥摸了摸青盐的脉,微皱眉头,“你身子根本受不了路途颠簸,最起码要吃胖点我才能带你走,这一段时间,你将养身子,我处理琐事,回头我们再浪迹天涯。”
青盐已经不相信庄寒酥说的屁话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体消耗太多,如今也别无他法。
见青盐没有反驳,庄寒酥笑着松开青盐,“就如此说定了。”
青盐翻了个白眼,推了一把庄寒酥,自己走到床边合衣睡下。
庄寒酥狗腿子的关好门安静离开,一出门,灵久便忍不住道:“公子的性情……是不是有些古怪?”
庄寒酥目光一沉。
第三十五章 无解
青盐时常感觉到恍惚,有时候在亭子里坐着坐着,突然觉得世界颠倒,湖水倒倾,迷糊晃神间一切又恢复如初,让他实在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有时他明明是坐在亭子里发呆,可眨眼再睁开,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喝水了,手上倒水的动作都继续连贯着。
青盐望着姣好阳光下平静的湖水,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毒蘑菇而产生幻觉,就听后身灵久小心翼翼道:“公子,更深露重,披件斗篷吧。”
说话间,灵久轻轻为青盐披上裘衣。
更深露重?现下明明是刚吃了午饭,何来更深?何来露重?
青盐疑惑的回头想打趣灵久成语都用不好,结果这一回头却发现是一袭白衣本低着头的少年,少年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向他,满脸的询问。
青盐一时没反应过来,冷道:“你是谁?”
少年愣了愣,傻傻开口道:“公子,我是灵善呀,您自打来府就是我在伺候您呀!”
青盐皱起眉头,“自打来府……那都有三日了……”
灵善欲开口,但眼神看向青盐身后,又忍下了,低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身后有一双手搂住他的两肩,靠近他怀里,低沉且充满温和的声音响起,“不止三日,你来了半月有余了。”
青盐恍惚间抬头看他,撞进庄寒酥眼底的温柔,一时没有反应。
庄寒酥替他紧了紧他身上的裘衣,“身上冰冰凉凉的,可是还冷?”
青盐循着他的话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果真是有裘衣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青盐愣愣的没有反应,低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庄寒酥搂住青盐将他揽入怀中,“放心,一切有我。”
青盐闷闷地闭上眼睛道:“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了,快睡吧。”
青盐睁开眼睛,第一映入眼帘的便是床顶,青盐恍惚看向庄寒酥,庄寒酥正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而他正平躺在床上。
青盐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头昏沉恍惚。
庄寒酥伸手抓住他的手,又凑近在他脸上吻了吻,随后在耳边低声道:“说是喜欢你如此乖巧,任我为所欲为的模样,又心疼你恍惚迷惘不知所措的这般,我该如何做?”
“是那水。”
庄寒酥瞬间警惕起来,“什么水?”
“断情之水。”
庄寒酥一愣,看向灵渡,灵渡一路风尘仆仆,冷峻的脸上略显疲惫,“喝下断情之水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失了七情六欲,不懂感情,失去情感。”
“此毒可有解?”
“并不是毒,只是特质的,世上仅此一个,绝对无解,无药可救。”
灵渡说这话时的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就好像他是喝过这个水,一脸效果绝对杠杠的,童叟无欺必须好使的样子以至于庄寒酥突然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绝望。
这个仇,必须得报。
庄寒酥咬紧牙关,“颜执必须得死。”
“解药已经给了。”
庄寒酥冷笑,“无妨,直接杀了便是。”
灵渡这刚回了府上,还没缓过来就又要走。但也无二话的抚了抚身上的灰尘准备再次启程来个半月之旅,庄寒酥突然伸手制止,“这次不必你去。”
“这事,无需我们来做。”
第三十六章 意义何在
浑噩的日子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青盐的思路渐渐又清晰起来,有时能够分清楚陌生的人,回想一下就能有些许印象。
庄寒酥一直忙着给青盐找药,世上的灵丹妙药,但凡是对身体好的,统统献给青盐,青盐的气色身体也好了许多,直到四季如春的北国突然迎来了一场大雪。
青盐从未见过雪,早上醒来推开门,如羽毛一样的点点雪白晃晃悠悠零零散散的飘下来,着实让青盐愣了半天。
“公子,这是雪。”青盐闻声看向说话的灵善,“雪?北国不是无冬?”
灵善笑笑,“北国确实无冬,但我是南城之人,自然见过雪的。”
“你是南城的人……”
“是,12岁那年遭遇不测,被王爷救回了。”
“再未回去过?”
灵善眼中澄亮,“回去如何?”
青盐看着飘落在前的雪花,叹息一声,“也许有人在等你。”
“无亲无友,了无牵挂。”
“我又何尝不是呢?现下都不知活着意义为何。”
“公子心中,难道没有一人吗?”
脑海中闪过颜执的样子,许多过往回闪,心中却无涟漪,摇了摇头,青盐道:“终是空牵念,有还不如没有。”
庄寒酥从后抓过青盐的手轻轻摊平掌心,零散的雪花飘落在青盐手心,没有触感,青盐却似能感受到那般飘落的轻柔。
身旁灵善无声告退,青盐发现自己这次没有时空错乱,只是庄寒酥靠近他时,他没有感受到。
“曾几何时,我也能听见百米外的声响。”
说着惋惜的话,青盐的声音却没有什么温度;就如刚刚叹的那口气,虽是一声叹息,却不曾感受到愁绪。
庄寒酥勾勾嘴角,“曾几时你能听出我的脚步声了?”
“我于世,已没了存在意义。”
听着这毫无温度却充满绝望的话,庄寒酥忍不住紧了紧青盐,“谁说没有,有你我才能活。”
“那是你的意义,不是我的。”
青盐扭头回房,周遭的雪花被他的动作带的快速飞舞了一下。
庄寒酥现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为什么当初留他一人在那里,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自作自受,真是作茧自缚。
青盐回房看着桌上削苹果的刀,轻轻拿起,走出门外,置身于漫天雪花之中,在庄寒酥的眼皮子底下,刀尖向内,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次;由于感受到了刀子扎进血肉中的痛感,青盐含胸趔趄了一下,一咬牙,又戳进一些。
庄寒酥是真傻了,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差点摔倒,奔向青盐,一把抓住青盐还打算继续用力的手。